“京中到處都在招募勇武之士,你們想從軍大可前去校場比武呀,若真有本事,京營自會錄用,何必跟著本王?”
一名身材高大的錦衣少年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殿下,京營中的管營軍官大多不堪,哦,他們隻知斂財,終日混在女人堆裏,哪還有血性呀?他們一上戰場保準雙腿發軟!切,跟著他們哪能殺賊!”
嘿,這世上的奇葩還真多!吃本王的口水是不是?一個個都是烏鴉站在煤堆上——看得見別人黑看不見自己黑!
朱祁銘臉色一沉,“你們一個個素有惡行,本王正想好好教訓教訓你們呢,這下倒好,你們自己尋上門來了,想跟著本王也行,到時候可別怪本王下手狠!”
一名矮壯的錦衣少年騰騰騰奔出人叢,“殿下,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韃賊可惡至極!在下與其忍受憋屈與恥辱,還不如挨殿下一頓杖責!”
罷了,沒撤了!朱祁銘搖搖頭,斜了這幫紈絝子弟一眼,“聽好嘍,速回家自備上等良馬、精良兵器與盔甲,十日後在東安門外彙合,屆時讓本王仔細瞧瞧你們,看你們是不是做鐵血猛士的料。”
“誒!”
一幫勳戚子弟連連躬身致禮,而後翻身上馬,丟下一句“在下告辭”,說說笑笑策馬離去。
······
“越王,論治國理政、征戰殺伐,我都遠不如你,要挽社稷於危亡之際,無論怎麼看,都得由你出麵主持大局方可!”
郕王一番話說得相當誠懇,舉起酒爵邀朱祁銘共飲,神色顯得十分坦然。
膳房內燈火高照,朱祁銘與郕王的膳席相隔不過五尺,二人相對而坐。在二人的下側,還坐著龐哲與郕王府左長史儀銘。龐哲自不消說,朱祁與他銘熟識,而那個犯了朱祁銘名諱的儀銘頗不簡單,年不足四十,就在郕王登極後即升任吏部左侍郎,堪稱官運亨通。
當然,朱祁銘無法預知未來,此刻見儀銘姿容嚴整,言語寥寥卻每每說得恰到好處,便知此人並非池中之物。
飲盡爵中酒,朱祁銘輕輕搖頭,“昔日漢高祖劉邦有言:‘夫運籌帷屋之中,決勝千裏之外,吾不如子房;撫百姓,給饋餉,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三者皆人傑,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居高位者不必百事皆通,隻須知人善任即可!而今於謙便是郕王兄的子房,陳循便是郕王兄的蕭何,郕王兄能力排眾議,啟用他二人,足見王兄知人善任。”
郕王微微一愣,隨即咧嘴就笑,笑得十分爽朗,看樣子興奮得有些過了頭,竟離席走到朱祁銘席間與之並肩而坐,一隻手搭在朱祁銘肩上。
“你能說出這番話,我高興呀!看來我並不是阿鬥,哈哈哈······越王,你我之間不妨敞開心扉,說實話,京中還缺一個韓信,依我之見,便由你統領各營人馬。”
龐哲立馬咳了一聲,那個儀銘卻不動聲色,隻顧靜靜望著燭火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