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殘局(2 / 2)

牛三鬱悶得半天放不下手來。

輝煌的勝利總會令人無比興奮,盡管之前夢魘般的慘況仍曆曆在目,但驟勝之後,悲情色彩已然淡去。朱祁銘與現場眾人一樣,迎來了難得的輕鬆時刻。

“公子,我們來啦!”

忽聽身後有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朱祁銘轉身望去,隻見北邊官道上,荀家那兩個護院策馬疾馳而來,他這才想到自己與荀家護院是有約定的,早上不辭而別,有失信的嫌疑,當即略帶歉意地朝二人迎去。

“公子,我們救你!”花千枝、史多見現場屍橫遍野,當即臉色一沉,催馬疾進,瞧那副舍我其誰的架勢,渾然透著義薄雲天的豪俠氣派。

又見一騎人馬出現在官道上,迅速朝花千枝、史多二人迫近,騎者赫然就是徐恭!

此刻,徐恭身著合體的飛魚服,恢複了英武中略顯儒雅的俊朗形象。

“公子,你為何來到這個鬼地方?”見朱祁銘就在眼前,花千枝、史多趕緊勒住馬。

卻見徐恭死死盯著花、史二人,目露寒意,猛然從馬上縱身躍起,揮刀撲向二人,繡春刀泛起森然殺氣。

“徐千戶住手,不可傷他二人性命!”朱祁銘大驚,趕緊喝止道。

此刻,繡春刀離二人的距離不過尺許,花千枝、史多駭然,根本就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在這兩個鄉下護院的心目中,自己的武功就是天下第一,徐恭非凡的身手已超出了他們認知的極限,等他們終於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時,卻要迎接死神的降臨。

因距離太近,徐恭來不及收刀,匆忙中手腕一抖,繡春刀在近身的一刹那翻了個個,刀背朝前撞向花、史二人。

二人白眼一翻,身子軟綿綿地順著馬背緩緩滑落。

徐恭連忙托住二人,輕放於地,隨即抱拳施禮;“徐恭參見王子殿下!”見朱祁銘一臉憂色,續道:“他二人片刻後即可醒來。”

朱祁銘聞言,心中一寬,旋即含笑頜首,激動得擂了徐恭一拳,“你跑哪裏去了!”

徐恭一個大老爺們,被小王子過分熱情的舉止弄得有些難為情,“那日在下誅盡韃賊,卻為三名漢人所傷,幸得一獵人施救,這才免於一死,臥床靜養許久,於半月前痊愈。”

“徐大人受苦了!”想徐恭肯定遭了不少罪,朱祁銘心中有些泛酸,轉頭看向梁崗,料他定然也沒少受磨難,心頭愈覺悲戚。

似讀出了朱祁銘的心思一般,徐恭道:“據梁崗說,那日梁崗師兄弟四人與八名瓦剌武士交手,本來占了優勢,不料百餘名入寇的韃賊恰好經過那裏,韃賊無不是重鎧厚甲、強弓硬弩,甚是麻煩,一場血戰下來,師兄弟四人悉數染紅,二師兄至今還躺在床上。不過梁崗倒是受傷不重,但他鼻子不靈,一直不知如何尋找殿下,到處瞎竄,數日前在下與他在穀林集附近偶遇,這才結伴南來。”

一場血戰?那王魁呢?朱祁銘料王魁定是凶多吉少,隻覺得心中隱隱作痛,便趕緊收了雜念,盡量不去多想。

牛三、蔣乙雙雙來到朱祁銘身前見禮,牛三一眼瞥見地上的兩名護院,搖頭道:“殿下,乘二人不省人事,不如速派人送其回客棧,免得他們醒來後糾纏不休。”

眼下也隻能如此了!朱祁銘點點頭。

梁崗是最後一個前來見禮的,朱祁銘本想與他掏心掏肺地暢敘一番,卻見他不時拿眼看雲娘,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朱祁銘當即就來了氣:師傅啊,這個時候還不忘撩妹,真有你的!雲娘可不是善茬,見過她真容的外男全去了陰曹地府,你可別糊裏糊塗地做了牡丹花下鬼!

這時,徐恭似突然醒悟一般,衝牛三嚷道:“好個牛三,你把那三個女子丟給我,自己卻與梁崗捷足先登,趕上了一場大戲,看我今後怎麼收拾你!”

“嘿嘿,徐大人,難得抓到活口,徐大人見多識廣,自有辦法撬開她們的嘴,這不是能者多勞嘛,嘿嘿。”

“屁的活口!她們飲毒自盡了!”

三個女子?莫非是方正“誤請”的樂女?朱祁銘聞言震駭,心中頓悟:難怪三女刻意接近荀家護院,原來是想套出自己當初的隱身之地!

這是方正的主意麼?方正!朱祁銘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忘了這場危局的始作俑者方正,於是,目光飛快地掃向方正最初挨掌落身的道邊草叢。

不出所料,那裏已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