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們連忙點頭應承。
活菩薩呀!朱祁銘激動得差點跑上前去對雲娘拱手施禮。
就在這時,雲娘冷冰冰的聲音飄了過來,“你得留下!想要出頭,就得付出代價。”
朱祁銘頓時從頭涼到了腳。槍打出頭鳥,無論何時何地,此言都是至理名言!
那名“踉蹌男”自告奮勇地跑過來看押朱祁銘,另三名男子到林邊牽來五匹馬,六人五馬進了村莊。
家家戶戶大門緊閉,顯然正如雲娘所言,此地人已逃空。
擇個宅院很深的大戶人家,牽馬的三人撞開側門,繞到後院拴馬去了。“踉蹌男”撬開正門,雲娘徑直入內,左顧右盼一番,一頭鑽進了一間內室。“踉蹌男”拴好門,老老實實呆在堂上,看守朱祁銘。
門窗緊閉,室內光線昏暗,恍如黑夜。
雲娘如此從容,莫非在等人?
疑惑間,朱祁銘忽聞裏麵雲娘叫道:“小子,進來。”
朱祁銘緩行數步,掀簾而入。這間內室疑似女子的閨房,此刻燭影搖紅,香霧嫋嫋。雲娘一頭黑亮的青絲披散下來,恰好長發及腰。
徐徐回首,燭火映出一張豔若瑛華的臉,一對星目泛著波光,眼角眉梢的笑意透著幾分妖冶,當真是融心蝕骨。
朱祁銘年方十歲,自然是不解風情,他隻是覺得雲娘似仙似妖,亦正亦邪,令人琢磨不透。
“你是京城人?”雲娘扭腰動了一小步,佩玉的脆響如風鈴聲一般悅耳。
“我家在德勝門外,父親以販賣貂鼠皮為生,故常來北境。”朱祁銘驀然想起了大小胖二人的營生,此刻信口道來,仍有幾分難為情。如此下去,撒謊成性,豈非與坑蒙拐騙之徒無異?
“聽說京中有個王子兩年前失蹤了,後來又有人說那王子未曾失蹤,哼,真假莫辨。不過,似乎真有一個王子許久都無半點音訊傳出,這倒奇了!”雲娘閃動的目光終於定在了朱祁銘臉上。
朱祁銘心中駭然。這個雲娘是何方神聖?似乎對皇室宗親用意頗深,自己被擄後,皇祖母肯定會命人嚴密封鎖消息,她竟然能做到略有耳聞,想必在京城也是一個門路極廣的人物。且對北境如此熟悉,在龍門衛還有故人,故而她的身份很令人生疑。
此時出言婉轉撇清自己實屬不智!朱祁銘茫然地望著雲娘,擺出一副恍然無知的模樣。
雲娘臉色微沉,隨即嫣然一笑,“我看你生得不俗,與其他孩子迥然不同。”
朱祁銘嘿嘿傻笑起來,“街坊鄰居都說我長得好看!”
雲娘失望地撇撇嘴,冷道:“德勝門你是回不去了,我身邊缺個茶童,回京後調教三月,是否有出息,就看你的造化了!”
這時,大門外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叫囂聲:“我史大龍在北境討生活,你錦雲閣富居京師,咱們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今日為何斷人財路,打傷我手下!”
雲娘嘴角又浮起一抹淺笑,似乎正等著這一刻的到來。她嫻熟地綰發,以黑紗蒙麵,然後從容地出了內室。
錦雲閣?聞所未聞!
聽著吱呀的開門聲,朱祁銘忽然覺得雲娘對那群孩子說的話並不真誠,似在演戲!
無妄之地,無妄之人,自己萬不可困在她手上,遭受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