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紀在宇文泰的府上一住就是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裏長安城內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切顯得那麼的平靜,但是在這平靜之下卻是暗藏波濤。
至於宇文泰在雍州遇刺的事情,皇上也一直沒有給一個答複。當所有人都認為這件事要不了了之的時候,皇上突然傳旨讓宇文泰進宮,說是找到了當時行刺他的人。
宇文泰帶著蕭紀進宮了。皇上還是和上次一樣在宮門口迎接他,還是一樣的寒暄。這一切在蕭紀看來都顯得那麼的滑稽,明明都想置對方於死地卻要表現得那麼的親密。
一陣寒暄之後,元寶炬終於注意到了宇文泰身後的蕭紀。蕭紀今日穿了一件素白的袍子,經過了這麼多的事,但是臉上沒有留下絲毫被摧殘的痕跡。
元寶炬的眼睛一直盯著蕭紀,蕭紀發現了,對著元寶炬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參見皇上!”蕭紀行禮。
元寶炬收起目光,“起來吧,宇文將軍,這就是蕭將軍嗎?”
宇文泰點點頭,二人的目光再次相聚。這兩個年輕人都曾在少年時經曆了離亂,隻是二人的結局不同。元寶炬在宇文泰的輔佐下登上皇帝之位,而蕭紀卻親手被自己的“母後”趕下了皇帝之位。
“朕今天找大將軍來,是要告訴你當日刺殺你的凶手已經找到了。現在朕就帶你們去刑場看看。”元寶炬走在最前麵,宇文泰和蕭紀跟隨其後。
元寶炬口中的刑場實際上是一個很大的馬場,在這裏處決的犯人一般都是被五馬分屍的。
三人站在高台之上,犯人已經躺在馬場的正中央了。犯人的頭和四肢都已經被綁上了繩子,而繩子的另一頭拴在五匹雄壯的馬的身上。
“大將軍,你看,這就是這個犯人。”元寶炬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個人。
隨著元寶炬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個人竟然是……胡服義!
全長安的人都知道這胡服義是宇文大將軍手下的一名副將!自己的副將被抓了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這皇上的手段什麼時候高明到了如此地步!
“謝皇上,為臣找出了這個元凶!”宇文泰的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平靜的說。
元寶炬轉過身看著馬場,手一抬,“行刑!”
五匹馬在指揮官的指揮下朝著不同的方向奔去,場麵之慘烈就連身經百戰的宇文泰都不忍心看。
這筆賬在宇文泰的心中被記下了,元寶炬,我一定會讓你血債血償的!
元寶炬還想要和宇文泰說一說捉犯人的細節,但是宇文泰實在沒有心情聽下去於是找了個接口離開了。
回到府中的宇文泰像發了瘋一樣,書房裏能砸的東西幾乎都被他砸了個遍。蕭紀站在一旁也不說話,仆人們也都不敢靠近,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老爺發這麼大的脾氣。
冷靜下來的宇文泰坐在地上,蕭紀走過去坐在他的旁邊,隻是靜靜地坐著,等著宇文泰先開口。
“皇上今天這麼做,無非是想告訴我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受我控製的皇帝了。既然是他把我的臉麵撂在腳底下踩的,那麼日後就別怪我不顧忌他的臉麵。”宇文泰的這句話似乎是對蕭紀說的但其實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蕭紀輕輕地笑了一聲,“大將軍多慮了,皇上隻不過是處置了您身邊的一個副將,您如果現在就和皇上翻臉才是正中皇上的下懷。”
宇文泰聽了蕭紀的話有一些疑惑,“此話怎講?”
蕭紀接著說:“以現在皇上的能力隻能夠處置一下您身邊的副將,但是您現在就和皇上翻臉,您勢必會被天下人認為是亂臣賊子。那將軍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豈不是付諸東流了?”
宇文泰聽著蕭紀的話不時地點點頭,“確實有一些道理。”
蕭紀走到桌邊寫下了一個字,“將軍現在要做的就是‘忍’。”
宇文泰從蕭紀的手中接過這個字,欣賞的看著蕭紀,看來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