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我不會丟下你(2 / 2)

“你們這是幹什麼?!幹什麼?!”梅香突然間尖著嗓子淒厲地喊了一句。

眾人一驚,俱都停下手,驚愕地望著梅香。

梅香愣怔了一會兒,眼睛一閉,軟軟地滑坐在地。幾名女護士急忙衝過去攙扶。眾人傻了眼,麵麵相覷,偌大的院子一刹那變得鴉雀無聲。

“願意去的都跟我李晉卿走。”李隊長說完,嘩啦一聲扯了槍栓,直楞著身子走出縣衙。

眾人紛紛緊跟而去,隻剩了警衛營的官兵們垂頭喪氣的蹲坐在院子裏。

康凡醒來時差點沒有認出梅香來,她憔悴得脫了形,而旁邊的賀水秀也幾乎是一個模樣,可想而知在自己昏迷的這幾天中她倆的身心經受了怎樣的煎熬!康凡的淚水不禁湧出眼眶,但他立刻就換了一張笑臉,說道:“我見到我們軍長了。他說:那麼多戰友在等著你,你怎麼就睡著不想起來啊?那些軍訓的學生們都哪裏去了啊?我怎麼一個都見不著了呢?你小子可得把他們給我照顧好了,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不饒你!我嚇出一身冷汗,從床上蹦起來就往外衝。可我走錯了地方,是從敞開的窗子跳下去了。我感覺自己象是摔散架了,渾身都在疼,我還想爬起來繼續衝,可我怎麼努力也動不了。我心裏那個急呀!然後就醒來了。”

梅香笑了,“他們都在,一個都不曾少。不信你看。”

康凡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圍在病床四周那一張張熟悉的年輕麵孔,一時好不欣慰。他開心地笑著,但梅香的同學們卻都是一臉淚水。

鍾漢強、多諾萬和朱迪從人叢中擠到康凡跟前,未等康凡開口,朱迪就不顧一切地撲到床邊,美國女人就是與中國女人不一樣,連哭聲都不是象梅香那樣的“嗚嗚”聲,而是“哇哇”大哭,好一個驚天動地!

康凡笑道:“朱迪你就不能哭得含蓄些?附近說不定還有日本人呢!”

朱迪仰起淚臉,執拗地喊:“我就這樣哭,我就這樣哭,去他媽的日本人吧!”

梅香笑道:“康凡,這裏是省城醫院,不是安東!”

原來,康凡在安東經過梅香的緊急救治後,為了得到更好的治療,大家就把他送回了太原。而他在路途中一直意識模糊,根本弄不清自己身在何方。

多諾萬笑道:“朱迪,康凡的意思是在他們這個國家裏連怎麼哭都是父母教給的固定模式,就象這裏的女孩子一生下來就都要裹腳一樣,連哭聲也要被禁錮。”

他這樣一說,康凡倒沒什麼,可梅香卻來勁了,當下就拉著賀水秀和幾個女同學一起開始脫鞋。賀水秀害羞,不脫,但在梅香等人七手八腳的舞弄下,也隻能就範。

“你個死洋鬼子,看看,誰裹腳了?!”梅香用英語大聲喊著。

一排秀氣、健康的年輕女子的腳齊刷刷地展現在多諾萬麵前,多諾萬傻眼了!正待要說什麼,耳朵一痛,知道是被梅香揪住了,急忙討饒。

屋裏眾人一時笑成一團。

此時,外麵天氣極好。朱迪就將康凡扶進輪椅,與梅香、賀水秀一起推著他出了病房。院子裏陽光明媚,花草飄香。抬頭望去,天空明澈如洗,潔淨的白雲靜靜地懸在天際,清新的空氣令人心曠神怡。康凡深吸幾口氣,全身心地享受這久違了的陽光和空氣。盡管傷口依舊疼痛,但看著身邊這3位個個能與院中最鮮豔的花朵相媲美的女子,在慶幸自己活著的同時,心裏一遍一遍地重複著一句話:“我愛你們!”不覺間熱淚又湧出來。

“這段時間裏我一直在為你祈禱,康凡。”多諾萬跟出來,半蹲在康凡麵前,神情從未有過的嚴肅,“現在看來,上帝還是存在的。他感受到了我虔誠的心,所以就幫我把你從鬼門關裏給拽回來了!我很後悔,我對上帝的信仰根本就不應該動搖的!可因為你,我動搖了;也因為你,我得重新開始信仰上帝!康凡,你還是把我那個十字架還給我吧,從今天開始我應該好好向仁慈的上帝懺悔了!”

康凡點點頭,就開始在自己的脖子上摸索。梅香急忙製止了他。

“康凡,手術時我幫你摘下來了,在我這裏了。”梅香邊說邊從自己衣兜裏掏出了多諾萬的那個純金十字架,“多諾萬神父,自從您把這個十字架送給康凡後,他就一直戴在自己的脖子上。也許正像您所說,這次真的是這個十字架給康凡帶來了好運!謝謝您!”

多諾萬伸出雙手把十字架鄭重地接過去,緊貼在自己身上,麵向西方跪倒在地,然後仰臉閉眼,一動不動了。過了一會兒,兩行淚水從他滿布皺紋的眼角流淌下來。

康凡和梅香、朱迪、賀水秀都靜靜地看著多諾萬,人人都是熱淚盈眶。這個剛強而善良的美國老頭兒是在感謝上帝麼?他是在為康凡活著而高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