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在榻上輾轉了兩夜沒有睡好,左右的苦惱猜測了一番,還是覺得或許白首不會去了。回過頭來便又是黎明的時分,時間竟過得這般的快,已經到了是花會的日子了。
一心側著身聽著窗外傳過來細碎的喧鬧,想著大抵是已經有人趕著早去懷山寺的那邊了罷,三兩攜伴著,隱約的聽得見他們的笑談聲響。
她起身來打開窗,堂庭山東已經是泛著白,雲際從那墨黑慢慢染作了蓼藍,沒有紅霞的蹤跡,大抵會是個好天氣。仲春的時節不顯得冷亦不覺得太熱,恰是賞花的時候。街市上的夜燈籠還沒取下來,搖搖曳曳的燭火映著路。她望到了路的對麵,笑意漸漸的落了,凝著眉看著緊閉著門的醫館。
獨獨是缺了你的身影,這讓一切的好意都淡了淺了,索然無味的失了興致。
一心凝神在窗前站了許久,可終究還是慢慢的暗淡下眼眸,或許他本就喜好清淨,自然是不會去尋這般的熱鬧。轉身望見那早已備好的衣裙,隻得失落的暗自歎了一口氣。不過她還是去了,雖等不到想要見得人,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畢竟第一次來人族的地方,見了什麼都是新奇。
這白桃花會倒是當真的同那時聽聞的一般,漫山紛紛落落的白碧花葉,花樹下來人往往,車馬絡繹,趁著這好時節,來這懷山寺裏的香客更是不少,大多應該都是來求姻緣的,眼眸裏都透著歡喜。
寺廟裏煙霧繚繞,一心學著那些人族的模樣,虔誠的拜過了寺裏的供佛,也求了一支靈簽,不過看不懂上麵寫著什麼,隻得隨手的收了起來。
寺前依舊是不減的熱鬧,她左右的盼顧,卻還是沒有尋到黎白首的身影,不經意的輕歎一聲,也無心擠在人群裏。就沿著側旁的一處山溪往那桃林的深處走,竟也不知不覺的走了很遠。身邊來往的人漸漸的少了,就連風仿佛也寂慢下來,淺淺的染著這漫山白桃的馨甜。
一心愈走愈慢,等身旁已經沒有人在,怔怔的停在了一株臨溪的桃樹下。沒有看到他來,縱然自己在怎麼的熱鬧裏,也終究抵不過心底的落寞。她失神的想著,倒是忽然的覺得自己好笑,從前不能見他的時候,總是茶飯不思的日夜想著,可如今他離自己是這般的相近,卻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近了,反而還跑來這裏,明明知道他不來卻依舊是期待。
“姑娘,您的帕子……”
正是這樣想著的時候,忽然身後響起來一個生澀而笨拙的聲音來。
一心轉過身去,一眼便是看出那一身布衣的人是誰,她按捺不住的滿心歡喜著,仿佛那一瞬眼前的日光落下來,那些景致才映入她的眼眸,桃林原來是這樣的紛繁明淨而爛漫,原來這裏會是這樣的秀麗。她忍不住的笑著,如吃了糖的孩童一般雀躍著。
隻是他站得有些的遠,見眼前的這位姑娘還沒應聲,極不自然的輕咳一聲,依舊是瑟瑟縮縮的不敢抬頭看她。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一心忍不住的輕聲笑著說,小手揉著自己的裙袖。
黎白首聽到這句話,忽然的仿佛回憶起這個聲音,訝異的抬起頭來,見一心在清淺的日光下明媚的笑。他都不知道,自己慢慢勾起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