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起(前篇)(1 / 2)

西南四百裏,曰昆侖之丘。

群山垂落,重霧繚繞,風淺雲淡,連綿百裏,白鶴齊雲,逆羽迎曦。那雲上隱約是有素玉生煙,宛若蓬萊。

恰是將臨初晨的時分,遠山浮著魚白的熹微。山林幽重,亦是透落著淺淺白白的光跡來,清溪澗鳴,白石上的舊苔又覆了新痕,沾著昨夜未消的冷露。這是似乎從無人踏足,周遭落得空靈而寂靜。不知何處來的一隻白鹿,輕落在這溪澗旁,微微俯身飲水,一葉殘枝簌簌而落,驚起層層的薄漪,似乎風微涼,林深清。

白霧漸深,高處生寒,似乎隱約的望見那一處青牆深門,草藤覆隱,似乎是殘垣斷壁,看起來毫不起眼。隻如若細望,那周遭卻是為純澈的靈元所蘊養,恍若太虛仙境,望若無,而又深厚不可言。

山門微啟,一個小童模樣的人慢慢的探出頭來望了望,又放任著虛掩的門跑著回去了。

一白衣男子輕憑玉欄,風煙微浮,衣袂渺渺,雅而不華,宛若雲水化生,孤傲而立,清冷淡然。

小童急匆匆的跑到那人的跟前,深呼吸著喘勻氣來,方才恭敬的作一揖禮:“上君。”

許久,仿佛是那人輕歎一聲,聲音方從那麵傳來:“屢教不聽,何事這般的要緊,須得你匆亂至此?”不疾不徐,就像是風一樣飄忽,卻又是沉厚的令人不禁肅穆。

小童輕顫了一下,依舊作著揖禮,又俯低了些,戰戰兢兢的回:“上君息怒,開明……開明不是故意的……”

那人薄唇微彎,輕笑一聲,慢慢的抬起他那骨節分明的手來,在那風裏輕拈,取出來一封書函來,轉過身來交給開明:“句芒久前來書,今日恰是約定之日,你去接他入昆侖來,記得莫要貪玩。”

“是。”開明歡歡喜喜的接過書函,那神情,似乎已經盤算好要哪逛逛一般。

開明剛轉過身去,剛走到轉角處就撞進一個懷抱裏,還沒等他站穩,就聽見頭頂上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不消說,那便是自家上君的故友——句芒。

“句芒仙君,你怎麼來得這樣早?”

“怎麼,不希望我來得這麼早?”句芒用青玉扇敲了敲開明的頭,笑著調侃他,“怕你是因著免了這可出山的美差,正惱著罷。”

開明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側過臉去偷偷的望一眼在身後的上君,正好撞上他冷冷的眼眸,開明隻好慌忙的作揖:“仙君莫要拿我說笑了,開明且先備茶去了。”

句芒看著這小童落荒而逃一般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轉過身來,卻望見方才玉欄旁的人正慢慢的走進房間去。句芒一拍青玉扇,隻得跟過去。

“陸吾,你怎麼還是同從前一般。”

白衣的上君挑了挑眉,輕笑著回他:“句芒,你怎麼還是同從前一般?”

句芒一時啞口,在客座上坐下,嘟噥著說:“我怎麼?”

“任是幾萬年過去,你依舊是和開明一般,愛鬧。”

句芒搖著扇:“我與開明可不同,他不過是你座下修行尚淺的神獸,還未褪去稚氣的孩童。我啊,我可是遊曆四方的天族仙君,這叫逍遙自在。而至於你,久居深山的一大塊萬年不化的寒冰,最是無趣。”

陸吾低眸品了一口茶,輕笑著不言。

風微微的落來,亂了身側的一縷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