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重逢(2 / 2)

蕭越倒也不客氣,問道:“你在薛府做什麼?還被人當了賊?你在鹹陽過得不好嗎?”

嬴政靜靜看著蕭越,他不知該如何回答,難道告訴她,自己內憂外患,境況堪憂?或者是告訴她,自己來薛府查探官員動向,確意外得知薛城和成蛟預謀害死自己?不,這些都不能說,不能將她也拉入險境。想著便扯謊道:“最近父王病危,宮中禦醫皆束手無策,我出外尋醫,恰好看到一位有名的醫者進了薛府,便跟了去。誰知醫者不肯隨我而去,因此起了爭執,便引出了誤會。”

蕭越不相信道:“真的?”

嬴政斬釘截鐵道:“當然。”害怕蕭越糾纏,忙話鋒一轉,“別說我了,你呢?在鹹陽哪裏落腳?”

蕭越目不轉睛的盯著嬴政,目光探究的看了片刻,他的話咋聽很有道理,可細細品味確是破綻百出,若果真是請大夫這麼簡單,以他太子至尊,大可直入薛府請人便是,為何要隱藏行跡,倉皇而逃呢?其間必有文章。隻是嬴政不說,蕭越便也不提,順著他回答道:“我現在在甘羅家住。”

“甘羅?”

“就是今天替你脫身那個少年。”蕭越微笑著回答嬴政看著蕭越提起甘羅時,濃濃的笑意和從雙眸中透出的讚賞,心中便有著說不出的煩躁,臉色也漸漸陰沉下來,可想到蕭越住在甘家既可以遠離紛爭,又可以有個妥當的安身之處,心中便覺得欣慰。但轉念間又怕兩人長期朝夕相處,耳鬢廝磨會生出別的事來,就又擔心起來。千回百轉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盤旋,臉色忽明忽暗。

蕭越看著他一頭霧水,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嬴政從蕭越處得知了劉福和張曉雲之事,雖然對甘羅讓蕭越替嫁表示不滿,可見蕭越執意如此,也沒有多說什麼,同時決定出手相助。時間很快到了張曉雲出嫁的前一夜。

夜已深,月色昏黃,子醜相交,萬物俱寂,整個鹹陽城都陷入了沉睡。

蕭越和甘羅弓著身子,躡手躡腳的來到了張府後門,按照事先約定學起了布穀鳥叫“布穀!布穀!”張曉雲早早打發了心腹丫鬟到門口接應兩人,聽到鳥叫聲,立刻將門打開,甘、蕭二人魚貫而入,三人沒有多餘的話,用眼神示意彼此,跟隨丫鬟輕步慢行的向張曉雲閨房而去。果如甘羅所料,因為她之前的表現,張府戒備鬆懈了許多,一路上除了個別的家丁巡視,幾乎沒遇到障礙。

張府後院,閨房中,張曉雲心中焦急,坐立難安,隻聽一聲輕喚:“小姐,他們來了。”張曉雲喜上眉梢,立刻打開房門。

甘、蕭二人走進屋內。甘羅問:“準備好了嗎?”張曉雲點點頭,甘羅說:“走吧。”張曉雲拿起包袱,甘羅叮囑道:“一切小心。”蕭越神態自若,甘羅安心的和張曉雲離開了。

鹹陽北城門,停著輛青蓬馬車。嬴政坐在車轅上,看著站在路口不停張望,神情焦急的劉福,搖搖頭,輕歎一聲,安慰道:“別擔心,一定會很順利的。”

“但願如此”劉福喃喃自語,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給自己那忐忑不安的內心一點安慰。

拂曉時,“噠噠噠”清脆的馬蹄聲劃破了寂靜的鹹陽,對此時的劉福來說,世間沒有比這馬蹄聲更動聽的樂曲,看著越來越近的馬車,劉福臉上愁雲漸散,興奮的不住說道:“來了,來了!”

甘羅駕著馬車來到劉福麵前,劉福幾乎是撲到了馬車麵前,掀開車簾,看著略顯憔悴的張曉雲,眼淚在一瞬間流了下來,滿是柔情喚了聲:“曉雲!”

“福哥。”

張曉雲張開懷抱緊緊將劉福抱在懷裏,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的相擁在一起,他們的濃濃深情充馳在天地間。

甘羅和嬴政靜靜的看著他們,被他們的深情所震撼,這才是這個亂世中最珍貴的東西,可偏偏又是決不允許存在的東西。

嬴政似乎想起什麼,從懷裏掏出金牌,走到劉福身邊,旖旎的氣氛被瞬間打破。他將令牌塞在劉福手裏,低聲在他耳邊低語道:“若遇阻攔,拿出金牌,在大秦境內,你們會暢通無阻。”在他愕然的瞬間,直起身子,“離開鹹陽後,迅速離開大秦,等過些年,風平浪靜了再回來。祝你們幸福!”

劉福滿眼含淚,飽含感激的重重的說道:“謝謝!”然後扶著張曉雲上了馬車,絕塵在朦朧的亮光中。

甘羅有些驚詫的看著嬴政,他也不簡單,知道薛家發現人換了不會善罷甘休,離開秦國,才是最好的選擇。

走到嬴政身邊,眼睛依然盯著遠去的馬車,語有所指道:“你給了他何物?”

嬴政微微一笑,淡淡道:“一塊兒金子。”話音一轉,“阿房這時該出發了吧?”

“應該出發了。”甘羅眼眸深邃的看著嬴政,對他的話全然不信,他到底是誰?他總覺得嬴政身份不簡單,可他做人,別人不願說的,他絕不勉強,因此也不問。

兩人就那樣站在黎明的街頭,靜靜想著各自的心事,誰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