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已同淺墨有了孩子,莫非為父當初竟錯怪你不成?罷罷罷,那林賢之這次業已魂斷弱水碧宮,更與我天庭再無半分幹係。從今後,我們便翻過這篇不提,你自是我的太子,我自是你的父君,一切都是從前的樣子。”天君親手扶起曌源,眼睛裏盡是疼愛。
曌源道:“多謝父君體恤,那麟趾族太子靖騰,宅心仁厚,天真爛漫,並不似漓霽那般荒唐,且對朝夕一心一意,用情甚深,不如將朝夕下嫁於他,一來可安撫漓霽,二來也讓朝夕早日恢複飲食,這般絕食下去,恐怕父君你也是心痛不已。”
天君歎道:“我對朝夕,自幼便太過縱容,如今倒養了個無法無天的脾性。若是出爾反爾,傷了禹殊的顏麵,叫他日後如何在天庭立足?”
曌源道:“麟趾族的迷荼公主,與禹殊情投意合,不如讓禹殊納來,如此兩樁聯姻,便可化解了兩族的嫌隙,也未可知。”
天君道:“讓我想想吧,你回去好好照看側妃,這可是我第一個龍孫,但凡出了一絲一毫的不妥之處,我便拿你是問。”
曌源出了天君寢殿,信步而行,卻來到了悠然南天苑,如今這裏住著素心、鉤乙和隨影,許是因為賢之亡故,天君對她們倒是聽之任之。她們三人日日安靜的待著,無聲無息,哀莫大於心死。曌源在門口站了良久,終於沒有推門進去,隻要不進去,賢之仿佛永遠都在這裏,笑意盈盈的叫:哥哥!不忍去看那滿園的冷寂和三個心死的女人,卻已經心如刀絞,咬緊牙關,忍住到眼角的淚,讓哀慟來的更猛烈些吧。
紅牆下的陰影裏,鳳舞一襲白衣,形銷骨立、瘦成了一道閃電。她盯著曌源的眼睛:“太子殿下,他,這次真的沒有了?”|曌源點頭:“我親眼看著他跳下去的。”
鳳舞喃喃道:“你為何不攔著他?為何不攔著他?”
“便是我逼他的,我逼他選擇,是我逼他的!”曌源的聲音嘶啞,不是悲傷,而是空洞,空洞的便如失了魂的皮囊。
“賢之決計不會死的,若是他死了,因何不到我夢裏來呢?他一定好好,一定好好的……”鳳舞踉蹌而去,一路淚灑,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
禹殊接到天君的文書,已在三日之後:“朝夕公主抱恙,皆因與禹殊八字相衝、命格違和,特賜西海水君為禹殊另擇閨秀,無須請旨,即可完婚。”禹殊總算鬆了一口氣,那絕食的朝夕公主,聽聞已奄奄一息、氣若遊絲,從小一起長大,竟不知她如此的剛烈。也虧得她以命相搏,自己和迷荼,尚有一線希望。
禹殊雖為西海水君之子,但自幼長在天庭,深知天君性情,倘若自己貿然前去,必會適得其反,故此按兵不動,卻早已心急如焚,不過半月,便覺心如死灰,如今活了過來,撫著腰畔的玉佩,不知迷荼在碧宮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