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十五年冬夜,皇子鴻入宮與帝對弈。
棋局入末……
秦鴻落下一枚黑子,抬頭看向對麵的父皇。
父皇年至花甲,發白如雪,額頭中的溝渠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日漸突顯。年輕時濃密的劍眉,如今也變得稀疏且斑白。以往炯炯有神的雙眼,也變得有些暗淡無光。曾經紅潤的臉龐已經被斑點掩蓋。從前挺拔的脊梁,也被歲月這座大山壓得彎曲、佝僂。
聖辛大帝見皇子鴻落子,抬起枯黃的右手,從棋盒中夾起一枚白子,雙眼專注地盯著棋盤,手中的棋子卻遲遲沒有落下。
良久,聖辛大帝嘴角帶著淺笑,玩味地向秦鴻道:“朕觀棋局,黑子雖四方勢弱,卻對白子形成合圍之勢;白子看似勢強,實已四麵楚歌,隱有分化之憂,崩勢之險。”
說完抬頭看向秦鴻,嘴角仍然帶著淺笑,略有所指地歎道:“鴻兒是有心之人啊!”
秦鴻聞言,注視著父皇的雙眼,認真地問道:“父皇既已看破,為何遲遲不落子破解?”
聖辛大帝見秦鴻嚴肅認真的樣子,嘴角間的笑意更濃,低頭沒有回答,轉而一邊審視著棋局,一邊反問道:“鴻兒可破此局?”
秦鴻擲地有聲地回道:“可破!”
聖辛大帝聽他如此自信滿滿,不禁抬眼瞄了一眼,略有興致的問道:“需要幾子?”
秦鴻智珠在握般地傲然道:“三子!”
聖辛大帝聽後,語調上挑地“哦”了一下,身子向棋盤傾了傾,再次認真地審視了一遍,樣子好似想從盤根錯節的棋局中找到破解之法。
又過良久,搖頭問道:“哪三子?”
這一回秦鴻沒有立刻應答,而是垂下目光,默不作聲。
聖辛大帝等了半天不見秦鴻吱聲,抬眼見他這般模樣,嘴角的淺笑漸漸逝去,低沉地道:“說!”
秦鴻抿著嘴,隱在棋桌下的雙手因緊張而緊緊地握在一起。心中揣測:不知說出以後,父皇會有何反應。忽覺一道銳利的目光直射而來,好似催促。
秦鴻如芒在背,心中告誡自己:今日入宮,又擺下棋局,不就是為了說出應對之策麼!無論之後父皇如何震怒,自己必須講出來。
秦鴻下定決心,閉上雙眼,深吸口氣,大聲道:“廢三,立一,禦四方!”
說出後,秦鴻耳邊皆是自己“怦、怦、怦…”的心跳聲。心中惴惴地等待父皇的雷霆之怒。
“哦……”一聲似有似無的聲響傳入耳中。
秦鴻睜開雙眼,抬頭看向父皇,隻見父皇皺著眉頭,仔細地審視著棋局,好像在認真的推演棋勢。
“如此…僅入和局,不能算破!”聖辛大帝推演棋勢之後,有些索然無味地咂嘴道。
秦鴻見父皇沒有惱怒,心中忐忑略減,看向棋局無奈地說道:“形勢已成定局,回天乏術,僅可自保以求和!”
聖辛大帝聽後,再次挑眼瞟了秦鴻一眼,撇撇嘴道:“未必!”
秦鴻見父皇如此,隻當一生算無遺策的聖辛大帝不肯服輸,心中並不認為此局可被逆轉。
聖辛大帝瞟見他的神色,就知他心中所想,有些懊惱,有些賭氣的道:“朕若逆轉此局,鴻兒該當何為?”
秦鴻見父皇孩子般地表現,不禁心中感歎:無論父皇曾經多麼英明神武,多麼智珠在握,如今也是年至花甲的老者,也會如同塵世間的老人一般老來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