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趙璟宸迷糊中翻了個身,身旁的人也不禁挪動了一下。
隨後,小允子便哈著腰,耳貼著門,窺聽著內室的動靜。
這些舉動被纖兒瞧見,她略有不解,上前輕問:“怎麼在這邊偷窺了起來。”她因身子不爽,索性早些起來。
小允子躡手轉身,低低發音:“噓!”
纖兒隻得捂住嘴偷笑他這般滑稽的表情,也不敢多言。
半晌,小允子見暗沉沉的天色終於有抹金亮,便在門外,輕呼:“皇上,皇上!”
魏玄毓手捏著太陽穴,隻覺頭昏腦漲。若不是緊急之事,小允子也不敢如此莽撞。
待到屋內有些動靜,小允子又派人備好用物,悄悄潛了進去。
魏玄毓見了他,肅然問道:“何事?”
小允子忙道:“壽安宮哪裏派人來傳,玄王,玄王他高燒不退。”
聽罷,魏玄毓眉宇深鎖,終究還是踱步到門邊??????纖兒親自拿著南灝的珍貴藥材,有些不舍,“不過是先帝遺孀,您至於這麼費心?”
想起今早冒失的允公公,纖兒的怨氣更加重了,為了這竟擾了帝後休息。
趙璟宸任由侍女擺弄自己的發髻,輕語:“你又胡說了,玄王也是皇上的親弟,怎可置身事外?”
纖兒見這個侍女不太會盤髻,便來到趙璟宸身邊,讓侍女先行退下,隻好親自來為她梳發。
侍女都退下了,纖兒才吐露心事:“昨日太妃不是說玄王爺感了風寒,不礙事,若是病情加重,不更該找禦醫才是。”
今早之事,蘇太妃之舉是有些荒唐,趙璟宸卻也不多想。銅鏡中映出纖兒那專注的神情,趙璟宸轉身,雙手拂上纖兒的手背,眼神透著憂傷,緩緩開口,“風華正茂卻老死這紅牆裏,也隻有玄王的安危最能牽動她了,莫怪她了。”
宮中鬥變,趙璟宸怎能不知,若不是先帝早故,怕這皇位也是玄王的,如今他們母子二人長住宮中,實為軟禁???????趙璟宸不敢深究。
纖兒細想,竟這般針對她,著實有些過意不去,“纖兒知錯了。”
趙璟宸輕笑,握緊了她的手,“不怪你,你也是護主心切。”
主仆二人交心完,纖兒便繼續籌備了。
鈺秀又來稟,“纖兒姐姐,娘娘的鳳攆已在門外候著了。”
趙璟宸聽了,又恐這般架勢會驚擾了蘇太妃,便道:“入宮多日,也未曾走動,怕是都不識路了,索性今日悠閑,走走逛逛。”
鈺秀抬頭瞧了瞧纖兒,便打發了宮人們各自散了。
偌大的皇宮,壽安宮也算是地處極為偏僻了。一群人徐徐至門口,守門的小太監雖未親眼見過皇後娘娘,但見那衣襟上繡有織金龍鳳紋,便知是皇後了。
他哆嗦地下跪,口呼:“皇後娘娘金安萬福!”
趙璟宸含笑道:“起來吧,太妃可在?”
聽娘娘發問,他懦懦道:“太妃正於內殿照看玄王。”
語畢,欲張口作勢通傳。
卻被纖兒攔住,趙璟宸開口道:“免了,可別驚嚇到玄王。”
小太監壓低了聲調:“謹諾!”
壽安宮的庭院布局極似南灝,各種奇花異草也競相盛放,趙璟宸甚為驚然,可見蘇太妃也是個懂得情趣之人。
門“吱”的一聲被推開,蘇子衿忽覺冷風陣陣入室,喝斥道:“你們這些奴才不要命了,不知玄王不能受風麼!”
此話一出,領趙璟宸入屋的宮女撲通跪下,直呼:“太妃饒命。”
置於她身旁的趙璟宸麵有尷尬之色,輕聲細語道:“太妃莫急,是本宮唐突了。”
聞聲,伏於床榻邊的蘇子衿起身,理衣挽髻,淡然容定地穿過屏簾。
見皇後,蘇子衿也隻是身體微傾,隨意一句“皇後娘娘萬福”,草草了了這禮節。
蘇子衿又行至床榻邊,輕撫玄王額頭,緩緩道:“娘娘莫怪禮遇不周,隻因玄兒病了。”
趙璟宸也隨著她入內室,纖兒緊跟其後。寢殿內六尺寬的檀木闊床,用銀線朱絲遍繡著牡丹芍藥的羅帳懸於床中,玄王那嬌小可人的臉蛋便深陷於蠶絲軟衾內。
屋內那暖暖的檀木香味肆意流動,牆壁也掛著許多字畫,隱約透著墨香,精致的古琴架立於鏤空的雕花窗旁,別有一番清醒閑適。
趙璟宸惘然一笑,“深知太妃您愛子心切,特地前來奉上南灝靈藥。”
蘇子衿隻盯著玄王的臉,沉思了一會兒,雙唇抿成好看的弧度,轉身迎上她,蘇子衿眸中帶著淡漠的笑意,“皇後又何須如此費心,隻是風寒,北魏禦醫還是能醫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