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言五歲的那年正月十五，葉玄帶著她來京城觀燈。雖然仍是隆冬，比起天山的寒冷這裏又是另一番景象。東華門的長街上，彩燈高結，鼓樂喧鬧，人們擁擠在一起，無論富貴與貧窮，在這一個中國最傳統的節日裏，每個人都有享受喜悅的權利。沈小言就舉著火紅火紅的冰糖葫蘆被葉玄領著張望著走過了這條長街。
人群漸漸消失在他們身後，前方卻有一輛華貴的馬車橫在路中央。
馬車邊頭戴瓜皮小帽，身著錦緞的矮小男人迎了上來，臉上掛著習慣性的商業笑容，抱拳一揖“可是葉玄葉先生？”
葉玄拉著小言停住腳步，卻沒有說話。有些可說可不說的，又何必浪費語言呢。
那人囉哩囉唆的自我介紹了一番，無非是何名何姓在誰家做事，家中的主人盛情邀約之類，葉玄便帶著小言跟著他上了馬車，車行了足有半個時辰，停在了城南的一戶大宅子外。
朱漆大門披紅掛彩，門上掛的燈籠比東華門的宮燈也不遜色，竟然是用做貢品的佛山香雲紗糊製而成的。世間不過如此，就算一盞燈籠也能透出富貴貧寒，隻是所有燈籠裏透出的都總是虛幻的美好。
葉玄坦蕩蕩的牽著小言走了進去。管家卻引領著他們進了一側的廂房，這會兒已經是戌時了，葉玄便也不過問，就安頓了小言休息。
清晨，沈小言在一種獨特的香氣中醒來，睡眼朦朧對著已經在洗漱的葉玄問道“這是香樟樹的味道麼？”
葉玄遞過一方濕手帕，讓小言擦了臉，笑著點了點頭，半含讚許的說道“小鼻子很靈。”
這滿屋子的家具皆是香樟木打做的，手工自然更是上好的，隻是似乎裝飾卻過分豔俗了，床幔是水紅色的香雲紗，牆上大幅的富貴牡丹圖，屋內的角落都分別置有名貴的瓷器珍玩，隻是一間客房，便如此闊綽。
當侍女們從門外探進頭來時，葉玄正用一柄桃木梳在為沈小言梳理頭發。一個俏生生的丫頭偷笑了一下道“葉先生，我來吧。”卻見葉玄沒有停手的意思，隻得幹巴巴的立在那裏，接著伶俐的說“我家老爺說先請您吃完早飯，他在大堂侯著您。”接下來，幾名侍女提著食盒魚貫而入，各式小菜在桌上擺開，紅葷綠素煞是好看，隻是兩個人卻太鋪張了。
葉玄看著小言笑而不語，給自己和她各取了一碗白粥，不緊不慢的就著些小菜吃了。任誰看了這一早晨，也會感歎這是個細膩的父親，照顧小女兒的一舉一動都有板有眼，或者連葉玄自己也忘了曾經。
世間就是這樣的人，無論什麼事情發生，就讓它順其自然，有人願意說或許高興時候可以借隻耳朵來聽聽，若是別人不說決不多問一句。比如這裏有人安排好一切，葉玄也不問也不拒絕，就從容的享受這些，當然他也不會領這個情，因為世上本沒有無端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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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覺得好看，請給我留下意見，第一次連載，木有經驗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