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京城權貴世家裏的夫人們,甚少有人不認識呂太醫,這會子聽了三姨娘的話,不少夫人都拿帕子掩著嘴譏笑了起來,寧老夫人更是沉著一張臉,一雙渾濁的目光淩厲的射向三姨娘,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不過,三姨娘的態度確實證實了自己心中所想,恐怕二丫頭真的是小產的征兆。思及此,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扯了扯嘴角,朝呂太醫不好意思的道:“呂太醫莫怪,家中姨娘不懂事,讓呂太醫見笑了。”
此言一出,三姨娘的臉都變得發青了,她沒想到秋香隨隨便便請來的大夫居然是個禦醫,也不怪三姨娘那麼想,畢竟請禦醫得花不少時間,可秋香明明去了不到半個時辰,誰能想的到?
“不敢當,我現在已經不是太醫了,不過是個行腳大夫罷了。”呂太醫說完,不等寧老夫人再次說話,隻見他手一撥,兩指便搭上了寧雪蓮的脈搏,不給他把脈,他還偏偏要把了。
眼見著呂太醫的手搭上寧雪蓮的脈搏,寧老夫人就是想阻止都來不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而這一次,三姨娘也沒敢阻攔,剛才打的那一下都夠她心驚膽顫的了。
一雙渾濁的眼睛裏閃著精光,看著怯弱的三姨娘,呂太醫哼了一聲,將三姨娘的心髒都要哼出來了,寧老夫人亦是一臉的緊張不安,若是其他大夫,她們還可以明裏暗裏暗示威脅一番,可這呂大夫太醫,她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也無能無力。
這會子,寧老夫人隻奢求呂大夫能看在自家老太爺的麵子上,即使診斷出什麼,也不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出來,這般想著,一雙渾濁的目光祈盼的看向呂太醫。
手指下的脈搏有輕珠滑動,時輕時弱,呂太醫眉頭微皺,抬眸掃了眼寧雪蓮,看她一身裝扮還是未出閣的姑娘,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出來,真是敗壞門風。
有心想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可轉念一想到自己的老友,若是讓他知道他未出閣的孫女兒未婚先孕,依著他那暴脾氣,指不定一怒之下就打殺了這位寧二姑娘,那麼要麵子的一個人,怎麼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如果他當眾說了出來,豈不是把他架到火上烤麼?
可若是不說,首先過不去的就是他自己這關,行醫幾十年,他為人耿直,從未說過謊,這也是他當太醫一來,頗受當今聖上看重的原因。左思右想,一時間倒是難為住了。
就在呂太醫糾結的時候,寧雪蓮又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似的,下體內的鮮血一股一股的往外流了出來,其中有位夫人瞧見了,驚恐的指著她的裏褲,驚叫道:“血,她又流血了,好多……”
本來眾人的精神力都集中在呂太醫身上,這會子聽了那位夫人的話,均不約而同的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果不其然,寧雪蓮的裏褲快要被鮮血染透了,不僅如此,而且那血還源源不斷的往外流著。
呂太醫一瞧,暗道一聲不好,這是要流產的征兆,頓時也顧不得糾結了,忙從懷裏的荷包內掏出一枚丹藥,給已經半昏迷狀態的寧雪蓮喂了進去,冷著臉訓斥道:“懷孕一個月了也不注意,天氣那麼涼,還喝那些個寒涼湯物,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今天是來參加壽宴的,自然不可能隨身攜帶者藥箱,現下他背著的藥箱是丫鬟在府中大夫那裏取來的,本以為隻是些小毛病,豈料會出現這樣狀況,雖然不恥寧雪蓮的作為,但他身為大夫,救人是他的天職,當即顧不得那麼多,將自己珍藏多年的一顆珍貴的保命丸給寧雪蓮喂了下去。
說來也神奇,寧雪蓮吃了藥丸之後,血便止住了,但人已經徹底陷入了昏迷,也是她運氣好,如果不暈,也得被眾人唾棄的目光掩暈的。
呂太醫斥責的話說的輕飄飄的,其他人卻感覺一道驚雷炸了下來,將人霹得動彈不得。
其中以寧老夫人打擊最深,腳下踉蹌的後退了幾步,若不是有淩媽媽眼疾手快在一旁扶著,這會子怕是都站不穩了,一張滿是皺紋的臉越發的蒼老了,一下子像是老了好幾歲似的。
不過站在旁邊的威遠侯夫人卻是勾起嘴角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她就說嘛,流了那麼多血,怎麼可能是小日子來了?原來是真懷孕了,這般想著,從鼻翼間冷嗤一聲,若不是寧二姑娘再一次大出血,估摸著呂太醫便要替她們隱瞞了呢,不然不可能把脈把了那麼久,也沒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