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三姑娘,醒來就好,醒來就好,您都不知道,在您昏迷的這兩天,四姨娘跟著急壞了,如果不是她身子不方便,定然是要親手照顧您的,您別怪四姨娘,四姨娘她,她也不容易。”
“要奴婢說,這件事就怪二姑娘太任性了,要不是她非纏著姑娘您去池塘邊玩,您也不會失足掉進水裏,雖說眼下已經立春,可您身子骨一直不太好,經這一折騰,怕是要落下病根了。”
“不過姑娘也不用太擔心,聽聞您落水,老太太已經請了大夫來給您診脈,大夫說隻要細心調養個三五月,應該就不會有大問題,姑娘盡管放寬心養病。”
“隻是話說回來,姑娘您是越來越縱容二姑娘胡鬧了,要是再這樣下去,二姑娘她肯定會以欺負您為樂的。”
“您不知道,您落水時,她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然後就視而不見的轉身走了,真真氣死人了!要不是奴婢和綠蘿及時趕過來,隻怕後果不堪設想,現在想來,奴婢還心有餘悸呢。”
那丫頭說前半句時,眼中明顯含著惱怒,稚嫩的臉上盡是忿忿不平之色。當說到後半句時,眼中的惱怒之色被擔憂覆蓋,稚嫩的臉上轉換上一副懊惱自責的神色。
“……”
“姑娘您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三姑娘?”綠綺用早已騰出來的手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扶著顧清宛的手臂,暗暗的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隨後像是恍然大悟般朝自個兒的腦袋上猛拍了一掌,聲音裏滿是懊惱之色。
“瞧我,盡顧著說話了,姑娘,您快回床上躺著,身體好不容易恢複了一些,千萬別又嚴重了。”
此時顧清宛也看清楚了眼前的小丫頭,大約十二三歲,梳著的雙丫髻上纏著與衣裳同色的緞帶子,雙耳邊各垂下一縷軟軟的發束,隨著走動晃蕩,五官秀氣,如果忽略掉如桃子般腫脹的雙眼。
顧清宛一順不順的看著她,耳邊回蕩著她喋喋不休的話語,一時間神色更是恍惚了幾分。
見自家姑娘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一個勁的拿眼神看她,綠綺愣神片刻,眼眸裏的擔憂之色不由得加深了幾分,張了張嘴,聲音裏夾雜著一絲緊張和不確定,“姑娘……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您說句話,您別嚇奴婢,奴婢膽小。”
聽著綠綺的話,顧清宛依舊不語,迷茫的眼瞳漸漸有了一絲焦距,鳳眸刹那間射出一抹精光,就那樣直直的看著眼前,有些緊張,有些小心翼翼的丫鬟。
“姑,姑娘……”綠綺被這冰冷的目光看得一顫,渾身不住抖了兩下,扶著的手立即放下,弓著身子後退了一步,‘咚’的一聲,膝蓋與冷硬的地麵相碰,一下子跪在顧清宛的腳邊。
原本爽利的話此刻帶了一絲絲顫意,“姑娘恕罪,是奴婢僭越了,奴婢不該說二姑娘的壞話,可奴婢也是一時氣憤,所以才沒忍住……姑娘別生奴婢的氣……”
三姑娘?二姑娘?四姨娘?落水?顧清宛目光漸冷,麵色微沉。這都是什麼鬼?
經過之前的判斷,她非常確定自己沒有再一次的魂穿,可看這丫鬟也不似是作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顧清宛不說話,綠綺大氣也不敢出,整個房間靜的嚇人,此刻窗外時不時的傳來雷鳴聲,夾雜著風雨,讓房間裏的森冷不禁又增添了兩分。她目光落在綠綺紅腫的雙眼上,心思瞬息萬變。
若不是再一次魂穿,為何她會出現在這裏?如果隻是為了迷惑她,眼前這個雙眼腫的像核桃似的丫頭也太賣力了吧?再者說,會是誰煞費苦心的把她劫到這裏來?又有什麼目的呢?
不對!顧清宛搖了搖腦袋,聽這丫頭話裏的意思,她隻是府裏的一名庶女,估計還是個不受寵的庶女,不然這丫頭也不會說那什麼老舍子四姨娘身不由已,不能來照顧她。而且那丫頭嘴裏的那個二姑娘應該經常性的欺負她,而她還不敢還手。
如果是這樣,那就解釋不通了,因為不可能有人會為了一個不受寵的庶女,而千方百計的去綁架她,除非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者自己不是魂穿,而是?想到這裏,顧清宛不由得嚇出了一身冷汗。
“求姑娘饒了奴婢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半晌,也不曾聽顧清宛開口說話,跪在地上心情忐忑的綠綺就衝著她磕了一個頭,之後抬起身子,暗地裏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顧清宛的神色,見她整個人隻是呆愣愣的,精致的臉上沒有惱怒之色,提到嗓子眼的心便微微放了放,輕輕的舒了口氣,生怕驚到了顧清宛。
其實她知道,三姑娘口硬心軟,就是俗話說的刀子嘴豆腐心。她性子急躁,說話有時不過大腦,張嘴就來,因為這,平常沒少吃虧,時不時還給三姑娘添些麻煩,可三姑娘卻每每隻是嘴上說她,卻從未下重手懲罰過她,最多罰她打掃院落,三姑娘對她的好,她一直記在心上。
故而這次三姑娘因為二姑娘失足落水,她才會忿忿不平,沒忍住抱怨了兩句,原是她僭越,如果三姑娘要處罰她,她也不會因此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