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樹下,少男少女嘴唇單純地相觸,卻並未廝/磨。彩色的燈光一閃一閃的,在兩人身上灑下點點色彩,場景一時也恍如童話裏的浪漫無匹的宮廷宴會般,頗有了幾分如夢似幻。這是平安夜,連最嚴厲的人都會稍稍鬆懈些,這是飽含著上帝旨意的日子,所以傳說著,這一天,許下願望的人們,會成了真。
不過,少年和少女並沒有來得及許下聖誕的願望,他們迷醉在一個淺淺的吻裏,幾乎忘了今夕何夕,直到,聖誕的鍾聲,裹卷著新年的祝福和祈願,在這深夜裏響起。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聲鍾聲,喚醒了沈雅靜,也喚醒了權誌龍。她狼狽地睜開緊閉的眼,倉皇將他推開,因著她的動作,少年差點倒地,忙伸出手臂,撐著地板,穩住身形。相貼的唇分開,接觸到冰冷的空氣,霎地有些戰粟。
兩人的眼短暫對視,沈雅靜看見權誌龍微微動了動嘴,似乎想要說什麼,搶在之前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拾起自己的包便奪路而逃,絲毫不給權誌龍說話的機會。忙亂之間,她將自己的圍巾忘在了聖誕樹下,那條孤零零的紅色長圍巾,靜靜地躺在冷冷的地上。這般的情形,竟然和那個著名童話中的一幕出了奇地類似,隻不過,灰姑娘留下的是玻璃鞋,沈雅靜忘記的是紅圍巾,而已。
半撐著坐在地上的權誌龍,就這樣,靜靜看著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視野,呆呆凝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他稍稍坐起,傾身,伸手夠到了女孩的圍巾。長長的羊毛圍巾,柔軟又厚重,這個季節最是禦寒不過。簡單織就的麻花圖紋,使得整個圍巾大方時尚。權誌龍凝視著手中的圍巾,終於,受了誘/惑般的,緩緩將圍巾,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他一圈圈的繞著,緩緩的,讓柔軟的圍巾,包裹住他的脖頸,讓大半張臉,都埋進了圍巾裏。
托這圍巾的福,每次呼吸,他吸入的氣體裏都充斥著女孩身上的香氣,少年一時之間,仿佛有了種被誰擁抱著的感覺。權誌龍慢慢躺倒在地上,冰冷的地板一寸寸掠奪掉他身上的體溫,而脖上的圍巾,讓他的心,熱的嚇人。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了。最後,權誌龍隻能深深歎口氣,掩耳盜鈴般橫過左臂遮住雙眼,將一切的紛擾,強行隔離。而不遠處的沙發上,SE7EN緊緊皺著眉,眼神相當複雜地看著躺倒在地上的權少年,不知道在想什麼,良久,才將睜了很久的眼睛合上。
沈雅靜腦子裏亂得很,連笑臉都無暇偽裝的她,自從上了出租車報了地址後,就一直呆呆看著車窗外的風景發呆,明明滅滅的霓虹燈下,女孩的臉在車窗上忽隱忽現,帶著平時鮮少見到的失魂落魄,眼裏是深得看不清的夜色。她還沒有想清楚,到底要怎麼麵對權誌龍,也沒有把握,自己能做到若無其事。再怎麼冷靜,女孩也不懂該要怎麼處理這件讓她措手不及的“意外”。
說是酒後的意亂情/迷吧,她明明滴酒未沾;說是從善如流吧,她又心神恍惚,毫無意識。頭疼般揉了揉額角,沈雅靜苦笑,她真的不懂該怎麼辦。若是無關緊要的人的話,沈雅靜可以毫無顧忌的冷漠疏遠,但是,那個人偏偏是權誌龍。
對沈雅靜來說,權誌龍是很重要的人,是陪著她走過很多的很可靠的哥哥,是給予過她很多感動的人,也是,讓沈雅靜有些心生崇拜的人。所以,她做不到,又或許,在內心深處,她其實是並不反感少年的吻的。
想到此處,她深深歎了口氣,脫力地把自己陷在出租車的座位裏,心裏祈禱悲呼:我的Santa啊,能否賜我以神諭,告訴我該怎麼對待這一係列的事情,該怎麼不傷害任何人,又不改變任何事情?她清楚感知到,這次不一樣,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確定,她有沒有力量抵擋,抵擋她一直從內心渴望的溫暖。
是的,她承認,她之所以將權誌龍當做很重要的人,除了將心比心外,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權誌龍身上,有著她羨慕的那種能夠散播溫暖的能力。那樣的溫暖,當隔著適當距離的時候,沈雅靜還有些能力保持冷靜,但她並不確定,當少年主動來接近自己的時候,自己會不會拒絕的得了所謂的“趨光性”,聽任自己不管不顧地瘋狂肆意一把,選擇飛蛾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