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思源(2 / 2)

思源又想到了小時候,和剛剛想的一點那些關係都沒有。但思緒是飄得,飄到哪裏她也不能控製。

這會兒想的,是想姐姐的調侃,想姑姑,想她媽媽,又特別的想到了四年級時住過的出租房。那年,是二零零八年,二零零八年,發生了很多事。先是汶川地震,那會兒她們還住農村家裏的三層房裏。地震時,她們三年級中午的課剛剛開始。然後房子就搖晃起來,思源那時候是懵懂的,還以為是同桌那個小胖子瞌睡了晃桌子,雖然她也有點瞌睡。接著,她們全班都被疏散到了樓下,那天,是不是提前放學她不知道。隻知道回家電視上所有的頻道都在報道實況,懵懂的她第一次清楚了什麼叫天災。幾天後的村小學捐款,思源爸媽給了她們十塊。她扭扭捏捏的捐了,她覺得捐少了。同班的一個女生捐了學校學生裏最多的,她捐了五十,她爸給她的很長一段時間的生活費——她是個沒媽的孩子。期末考試發獎狀的時候,校長給她發了獎狀表揚她,我還記得,她捧著獎狀站在台階上亮相的情景。

接著奧運會就開始了,在這前幾天,她們舉家搬到了出租房——他弟弟就要出生了。

出租房靠近桂花市場,靠近縣醫院南門口,方便日常買菜和待產。

那時候媽媽待產不待產,說實話和思源沒多大關係,她才九歲。甚至根本猜不道自己即將有個弟弟,她的目光,暫時全在出租屋上:出租屋一大一小兩扇窗,分布在屋前和屋後,一扇門,屋裏支著一張板床,擺著一台縫紉機和一個小沙發——房東懶得挪,挪了也沒地方地兒放,索性就當個人情,讓她們使,隻要不弄髒弄壞就行。她們又在隻有二十平的屋裏添了一張鋼絲床,一個液化氣灶台,都是從家裏搬來的,過了兩天,屋裏悶的讓人受不了,又添進一台電風扇,一到中午,就嗡嗡的響。思源是喜歡這響聲的,因為這樣她就可以得到一絲涼意,雖然熱對於瘦小的她來說,一點都不難熬。思源最喜歡的,是她的小鋼絲床,鋼絲床沒有安床板兒,鋪了褥子,搭上紫色格子的粗布床單。睡上去吱呀吱呀響,比著床板特別軟,思源最喜歡脫了鞋做床邊踢腳丫子。晚上,躺著床上,看窗外泛著的微弱的亮光。房東家的房子背臨街道,思源家的租屋又對院門。因此,晚上三三兩兩的路過的車會把車燈打進小窗,思源就會眯著眼睛,等車燈由窗戶一點一點爬上牆壁,爬滿屋頂,然後一個晃影,不留一絲眷戀,斂去自己的光芒,精靈般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