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冰月小築回來之後,我與拓跋開的關係變得很微妙,我亦然想通,既然要認命,那何不更積極一些,母親曾經說過,再聰明的男人在女人麵前,總是眼盲心瞎,得隴望蜀,所以古往今來才有許多帝王滅於後宮紛亂禍起蕭牆。以前的我不明白此話何理,但有一點我卻很清楚,自從我對拓跋開的態度轉變後,他對我也不再是冷若冰霜,總有幾分溫情在。
又一年過去,這一年時局發生大變化,當日符堅向父親借兵舉全力攻打東晉,但結局卻是出乎意料,戰無不勝的符堅率領八十萬聯軍,竟然會在淝水敗給東晉的八萬大軍,英明一世的符堅隻此一戰便前程盡毀,兵敗如山倒,世風敗壞,王政不綱,各部落兼攻掠地,互爭雄長。父親自然不會錯過此機會,開始大力吞並周邊小部落。
因此,這一年來,獨孤部可以說是戰事不斷,但比起這些,更讓我刮目相看的是拓跋開當日的斷語。他早料到符堅不長久。隻是未曾想,符堅敗亡對拓跋開是好事還是壞事,父親當日礙於秦強大才答應助拓跋開複國,如今符堅一敗威懾力不在,隻怕拓跋開想要仰仗父親複國已是妄想。因此,我時常看著拓跋開,就在思想,不知有朝一日,我與他會走向怎樣的結局,但不管怎樣假設,總歸不會是好的
由於北方冬日寒冷,因此千百年來,草原民族有一慣例,冬日休戰讓人馬得以修生養息,但獨孤部已經幾年未曾有戰事,父親不願意錯過此大好機會,因此,即使今年寒冬他也不停戰,今日便親自帶著族中勇士前去攻打柔然的一個聚居地。
族中戰事連綿,我的生活卻未受半點影響,照例每日與拓跋開一同習漢學練騎射,在拓跋開嚴格的監督下,我已經克服暈快馬的毛病,但今日天寒地凍的,我實在不想去馬場。
“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今日便不去馬場了。”上午漢學一下課,我便故作虛弱向拓跋開請假,不錯,我確實是請假,拓跋開年紀不大,但卻很在意權威,我作為他名義上的未婚妻,對他服從是對他權威最好的認可,而去要想達到自己的目的,首先得讓他高興了。
拓跋開眼神眨也不眨的看著我,我冷汗陣陣,等著他開金口。突然他抬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我以為他要說我在撒謊,但過了片刻他才說道。
“走吧,我送你回侯爺府。”
我鬆一口氣,反射性的便想拒絕,但看拓跋開麵無表情的臉,隻得屈從。
“那就有勞世子。”
送我回宮後,拓跋開檢查了寢宮裏的火爐再離開,平日裏冷酷高傲的男人,也會彎下腰挑炭火,看著他的背影,我時常在想,他若不是世子,必定會是一個疼惜女人的好男人,隻可惜人生唯一沒有選擇的便是自己的出生。
“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我沉思間,拓跋開已經檢查完畢來到我身邊。
“我在想,你真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我回道。
拓跋開莞爾一笑,用手輕輕撫摸我的麵頰,說道:“再深不可測,我都是你的男人。”我的臉一下便紅了,這一年來,拓跋開時不時的會對我說這樣的話,而我雖然不停告誡自己一切都是假象,可畢竟年輕麵薄,總是會害羞臉紅。
拓跋開很滿意我的反應,神情愉悅的離開,臨走前讓我等他,晚上會再來看我,我不想等他,我並不想與他太過親近。
冬日寒冷,待在宮裏也無所事事,在床上小息片刻,還未睡實,外麵便傳來腳步聲,是父親的聲音,不知從何時起,他走路便如同跺腳一般,幾十米外便可聽見聲響。我趕緊起身,看來父親又凱旋而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