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前半月,奴真、萬黛、顯每日都會過來看我,後半月萬蒙身體好轉後,也會每日隨他們一起過來,自然的,我們幾人關係變得更親密。
待我身體好轉之後,我堅持要去當日出事的峽穀,奴真和萬蒙要陪我,我拒絕了,我想一個人陪著暖風,看著萬丈懸崖,我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任性的代價對我來說太過沉重,我發誓這樣的悲傷我不要再承受第二次。
因為世子府喬遷而前來觀禮的人也早已離開,聽小綠說拓跋開的舅舅染幹與他女兒賀蘭敏整整待了半個月才離開,其中,父親還宴請過他們幾次,但因為我身體原因,一直未出席。
自打我身體好之後,我便改變了上午修漢學下午練騎射的慣例,而變成上午去馬場練習騎射,下午回宮裏習漢學,目的是與不想與拓跋開在練習騎射的時候相遇,對別人我尚能應酬,但對拓跋開我卻連應酬的心思也沒有。
萬蒙從他們部落裏特意為我選來一匹新馬,烏桓族本就是出良馬的部落,他選的自然是上等的好馬,依舊是一身白色皮毛,跟暖風極為神似,看著它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暖風,我為它取名為戀風。從此又開始了新的生活。
如此一來,六年過去了,馬邑城雖不大,我卻重未再與拓跋開相遇過。
又是一年冬去春來,冰雪融化之事,獨孤部將進行一年一度的勇士比賽,今年特別舉辦了一屆少年勇士,奴真、顯、萬蒙三人都要參加。為鼓勵奴真,我親手為他縫製了一件戰袍。
小綠陪我一起去觀戰,比賽的地點是獨孤部最大的連山草原,聽說它東聯賀蘭山,西連燕山,騎馬也需及晝夜,總之是一望無際,我從未走到頭。
此刻連山原上布滿了人,戰鼓聲聲,歌舞升平,近兩年,獨孤部未與其他部落有大戰事,牧民們得以修身養性,越是和平時期,人們對這種比賽的期望便越高。
到處可見光著膀子策馬狂奔以及幾個壯漢練習摔跤的場麵,成群結隊的少女們將自己精心打扮,想要在這裏遇上自己中意的男人,我族女孩個個大方,除貴族外,平民都有自己挑選丈夫的權利,大婚之後即使對丈夫不滿意,女子也有離開丈夫再嫁的權利。我自小便渴望自由,但因為出生在權貴之家,我卻失去了選擇我另一半的權利。權利是最大的動力也是最大的束縛。
在一處圍著的柵欄裏,奴真和阿蠻正在練習摔跤,穿的正是我為他縫製的戰袍,阿蠻是族裏有名摔跤能手,比奴真年長十歲,但奴真與他相比,頗有勢均力敵的架勢。
兩人正焦灼,奴真看到了我,便喊了暫停,笑著向我衝了上來,看著奴真滿頭大汗,我拿出手絹幫他擦拭汗水,看一眼小綠,小綠立即遞上一壺馬奶酒。
奴真接過馬奶酒,豪氣衝天將馬的一飲而盡。
“有信心嗎?”我柔聲問道。
“放心,勇士之劍非我莫屬。”奴真處於變聲期,聲音粗礦而高昂。但轉瞬他又有些低落的說道:“但姐姐讓我不要去奪勇士。”
雪雁這幾年與我們生疏了不少,當初我受傷之後,便與拓跋開拉開了距離,顯和奴真還有萬蒙與萬黛,全都跟我在一起,也自然的與拓跋開不親近了,唯獨雪雁她從小喜歡拓跋開,時時去世子府,反與我們這些有血緣關係的兄妹疏遠了,我在思索雪雁不讓奴真拿冠軍的原因是不是因為顯。顯是族長之子,不出意外將士未來獨孤部的繼承人。
功高蓋主是最忌諱的,因此,為下之道除了為主上雪中送炭之外,另一精髓還當知為主上錦上添花,
可看見奴真鬥誌昂揚,我卻不願意他受委屈,他天生有神力,再加上勤奮刻苦,顯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草原小勇士非他莫屬,我認為顯應該有容人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