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求你了。”
“不要再糾纏我了”
“我都這樣了”
“你還想怎麼樣?”
一聲聲帶著恐懼和悲痛的聲音,從一個小區裏悠然地回蕩著 ,接著就是那玻璃破碎和敲砸東西的聲音,原本寧靜的夜,徹底被打碎了。
如果換在是其它小區,有這般吵鬧早就有不少人來投訴了,可由於這個小區是剛建成不久的,入住的人也不多,所以自然沒多少人會在意,隻有那麼幾戶人罵罵咧咧地說了幾句而已。
這是一個有八十多平方米的單元房,裏麵一片漆黑,隻能透過那慘淡的月光,看到房內那片淩亂不堪的景象,地上盡是些泛著白光的玻璃碎片,如果認真點看會發現,這些碎片原本應該是屬於屋內的各種玻璃製品的。
鏡子,電視,顯示器燈泡等等,甚至連陽台的落地窗,都早已經碎落在地。
“你到底想怎樣才肯放過我?”鄭文卷縮在一個角落裏低聲喘息著,好像一隻受了傷,準備任人宰殺的兔子一樣,背部緊緊貼著背後的牆壁,全身都微微顫抖著。
悲傷?
絕望?
鄭文的兩行熱淚不禁從那兩個不知多少天沒睡覺,而形成的黑眼袋邊上流了下來。
突然,男人站了起來。
不知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猛地站起身握著手中的水果刀。
沒有女子的哭泣撒嬌,沒有大漢的威脅厲語,更沒有想象中的一群惡人出現,回應他的隻有那無盡的孤寂,和那慘淡的月光。
顫抖!
鄭文好像拚了很大的勇氣才敢慢慢低下頭,望向那把已經被他握得微微顫抖的水果刀上,雖然沒有閃耀的燈光,但透過那淡淡的月光,他依然能夠看到那刀刃上,隻反射著他自己的容貌,那個已經被自己遺忘了的容貌。
很久沒有看到過自己的樣子了,雖然現在的自己早已不成人形了,但看到刀上映出的不是那女人的容貌,他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久遺的笑容。
“啊!”
鄭文的笑臉突然繃緊,連忙把刀扔掉,因為他看到了刀刃上映照的自己,竟然跟自己的動作完全不一致,明明自己是在笑,可裏麵的影子竟然是板著臉,臉色還開始越來越蒼白,就像是已經死了的人一樣。
“你到底想怎樣?”男子再次背靠著牆,抱著頭慢慢地蹲下,雙手不斷撕扯著自己頭發,或許疼痛才能讓自己清醒一點吧。
絕望!
“救命!”那是他唯一想喊的話。
可是誰會來救自己呢?
不管他怎麼叫喊,回應他都是那無盡的孤寂,甚至連一丁點的聲音都沒有。
就這樣他蹲在地上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者說,他早已忘卻了時間,人在害怕的時候,越是往害怕的方麵去想就隻會越陷越深,最後腦裏或許就隻剩下恐懼了,什麼時間,生存等等都會消失的一空二淨,但男人又不得不去想,因為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分分秒秒都在不同的鏡麵上望著自己。
他就這樣一直蹲在了牆角處,雙手抱著頭,仿佛早已忘卻了一切,隻想在那等待著發黴,等待著腐爛,最後化作爛泥。
也不知過了多少天,鄭文才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嘴裏喃喃低語道:“外麵看不到你吧?外麵看不到你吧?”鄭文打開了門就往外走去。
可是他走到外麵的時候,卻發現他去到哪都能夠看到那張蒼白的臉,商鋪的玻璃上,汽車的鏡子上還有各種各種能夠反光的東西上都能看到她。
她一直瞪著眼。
一直死死盯著自己,嘴裏不斷喃喃地說著什麼。
仿佛不把自己帶到地獄去就不罷休的樣子。
自己也試過無視她,可自己越是無視,那張臉就越恐怖。
先是眼角處的血痕越來越深,然後雙眼開始慢慢地突出,最後雙眼完全掉落,隻留下那空洞洞的眼眶正盯著自己。
透過眼眶還依稀能看到那紅白混雜的液體正在眼眶裏麵翻滾著,臉部也隨著眼眶的變化開始腐爛皮肉一塊一塊地掉落,就像正在刨一個已經腐爛了的洋蔥一樣。
直到最後變成白骨後然後又重複剛才的過程。
驚慌失措,發狂,最後就在眾人都覺得自己是神經病的時候,鄭文終於精疲力盡地卷縮在街道的黑暗角落裏,不敢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