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老師麵對我們站立,手上拍子一打,十個女生立馬張口清唱起來。不需要伴奏,隻需要用最純粹的情感去唱這首我們從小唱到大的歌謠,幹淨,清脆,整個世界仿佛就此寧謐。我們在盡情歌唱,人們在側耳傾聽,皓月當空,星星在雲中浮動,那個他正立在人群中,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我們。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麵吹來了涼爽的風。”高潮部分,高低聲部驟然響起,如夏花初綻,絢爛而華麗。但高低音色卻絕非爭奇鬥豔的花朵,而似嬌美紅花與青翠綠葉,相輔相成,默契配合,缺少了誰,那種美都難以淋漓盡致。
很快,一曲畢,觀眾報以雷鳴般的掌聲,我莞爾,竟然有種意猶未盡之感,連方才跟著歌聲搖晃的尷尬皆煙消雲散,些許這正是校園民謠的獨特魅力。
夜晚的風輕輕拂過麵龐,夾雜著白日裏的暑氣,我卻覺得涼爽非常,也許是拜舞台燈的大瓦斯與觀眾的熱情歡呼所賜。
伴著掌聲,我們走下台,我雙手捧著火熱的臉頰,穿過人群尋找自己的班級。沒走多遠,眼前一黑,有人擋住去路。我莫明地抬起頭,便對上了一副黑框眼鏡。
洛弗林?
“喏~你的初中畢業證。”不等我反應,洛弗林已從褲子口袋掏出本紅色小本遞到了我跟前,“之前回了趟本部,以前班上來寄宿部的就我倆,就順便幫你拿了。”我又驚又喜地接過證書,還未來得及說謝謝,洛弗林已經一個閃身,隱入了人群。
我默默地緊了緊手裏的畢業證書,上頭餘著溫熱,應該是洛弗林整晚塞在口袋裏等時機交給我,洛弗林的溫熱…
夜深,女生寢室的臥談會仍在繼續。
一周軍訓過去,人人都被曬得灰頭土臉,姑娘們趕緊交換美白心得,多吃什麼能美白,哪種洗麵奶潤膚露能美白雲雲。聊著聊著,話題又轉到了洛弗林身上,不知是哪位姑娘拋出了“洛弗林曬黑了反而更帥氣”的話題,瞬時,臥談會氣氛推至高潮。
“不過,我怎麼覺得這洛弗林體質有點弱呢?”穆楊的聲音如鬼魅般幽幽傳來。我一聽,立馬跟護犢的母牛般扯嗓反駁:“怎麼可能,人家洛弗林可是運動型男生,籃球打得賊好,怎麼會體質弱?”
“喔,是麼?”穆楊顯然不苟同,“那他今天還舉手喊休息?”
“休息?他不是送我…”我話還沒說完,隔壁鋪的就不客氣打斷道:“你那會暈倒,當然不知道情況。本來教官是要背你去醫務室的,結果洛弗林不曉得湊什麼熱鬧,舉手說不行了要休息,教官眼都直了,說人高馬大的還休息,不準!然後洛弗林就耍賴,說教官重女輕男、差別對待,自己體重跟女生不同,要是倒地上了可不是一個人抗得動的,趁現在還有意識趕緊去休息。教官沒法,就同意了。原本洛弗林提議讓他順道背你去醫務室,但是教官說你不是不舒服嗎,到時候背到一半,倆人都倒地了怎麼辦?所以最後教官背著你,還拖著洛弗林一起去的醫務室…你說,好好一個大男人,才撐了七天就不行了,比咱們女生還不如。”
其實,他是為了蹭空調。我心裏默默偷笑,得意自己跟洛弗林有了一個共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