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不舒服?哥,你……心髒怎麼了?”顧彤定睛看著我問。
我道:“心髒壞了……”
說著我轉身朝衛生間門口慢慢走去,鞋底擦著地板,像是拖著自己的腳在走,走得也很幽靈般的
“到底怎麼了?哥,你別嚇我呀……”顧彤在我身後追問。
我沒理她,徑直走進衛生間,走到洗漱鏡麵前,拿起剃須刀,目光空洞無神地看著鏡中的男人
“哥,你說呀,說話呀!”顧彤跟到衛生間門口,扶著門框看著我追問。
我回頭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道:“放心……還死不了……”
“心髒病?……哥,要不我上午陪你去醫院吧?……”顧彤定睛看著我說。
我一邊剃須,一邊道:“去醫院有什麼用……”
“做個什麼心電圖、心髒彩超之類的呀!”顧彤說。
我道:“心電圖有什麼用……”繼續剃須,剃須刀鏟除胡茬時的“刺啦刺啦”地響著
“看看你的心髒怎麼了?”顧彤說。
我捏剃須刀的手腕頓了一下,又幽靈般道:“心髒壞了……”
“哥,你幹嗎這幅樣子?你、你會嚇壞我的呀!”顧彤倚在門口不無憂慮地看著我說。
我關掉剃須刀,驀地回頭盯著她道:“我死不了的啊!”
顧彤眨巴著大眼睛愕然地看著我,過了好幾秒鍾,她才伸手在門上拍了一下道:“哥!你是不是神經方麵出了問題啊?”
當我再次回頭欲要訓斥她一頓時,顧彤趕緊低下頭,轉身走開了,走得也像幽靈般的。
幽靈般的洗完漱,幽靈般地吃完早餐,幽靈般地離開家,幽靈般地駕車來到公司。
在公司門口,我幽靈般地看見了一個幽靈般的老男人。
那老男人跟邢敏是從街邊那輛黑色奔馳車上走下來的,還是老男人很紳士地為邢敏拉開了車門。
我認的這個老男人,是上次跟邢敏在一起的那個老男人,邢敏跟我說他們是親戚的關係,那個老男人好像是她一個叔叔什麼的。
我把越野車停在公司門口的停車場,推開車門從車上跳了下來。
看見我時,老男人和邢敏都顯得很不自然,就像以前他們看見我那次一樣,神態舉止不自然,眼神還躲躲閃閃,好像我的出現撞破了他們之間的什麼秘密似的。
“哥……”邢敏主動抬手向我招呼,笑得很不自然的,“這是我叔……一個遠房的叔……”
這種介紹有點刻意的成分,仿佛邢敏是在刻意強調這個老男人是她叔這個事實。當然,也可能是無心之舉,怕我有什麼誤解。有個這麼有錢的叔自然是好事了。希望她這個遠房的叔能對她家有所照顧吧?
那老男人也笑得很不自然,不過還是比較禮貌地抬手向我打了招呼。
我也揮手向他們招呼了一聲,因為沒心情,我就掉頭朝公司門口走去了。
心裏卻總覺得那個老男人的樣子怪怪的,說不上具體是哪裏奇怪了,可感覺就是怪怪的。但邢敏介紹得很清楚,這是她一個遠房的叔,難道我還懷疑這話麼?難道這個男人是不是邢敏的叔,我會比邢敏更清楚麼?
我知道就算我今天來到公司,我也是什麼事情都幹不了。心神不寧,注意力總不集中,這種幽靈般的狀態肯定什麼事情都做不好。如果非逼著自己去做什麼,一定會把事情做壞了。與其這樣,還不如不做好了。
如果我是醫生,這種狀態下我上手術台,一定會把病人的卵巢當闌尾給割下來的。如果我是律師,指不定我辯著辯著就開始幫對方的辯護律師了。如果我是出租車司機我很可能把客人送到目的的後,自己推開門下了車,把一張二十塊的錢遞給客人說“不用找了”。
差不多就一直呆呆地坐在辦公桌後麵的椅子裏,呆呆得望著電腦屏幕打開的夕兒的博客的頁麵。
我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夕兒博客上的頭像,她的笑臉,她的秀發,她的眼睛,她秀氣的鼻子,還有她的嘴唇。
我手邊是插滿了煙蒂的煙灰缸,指間的煙頭依然散發著絲絲縷縷的煙霧。
電腦上的歌曲是我打開的,是一首我最近才發現且喜歡的歌曲,刀郎和白雲演唱的《手心裏的溫柔》。
我伸手輕觸電腦屏幕,用指腹輕輕撫著夕兒的笑臉,嘴裏跟著刀郎一起輕輕唱著:
“愛到什麼時候要愛到天長地久,
兩個相愛的人,
一直到遲暮時候,
我牽著你的手,
我牽著你到白頭,
牽到地老天荒,
看手心裏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