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又是一個大霧的清晨。灰朦朦的天色,陰霾空氣讓紅棠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將車速放慢,路邊泛黃的路燈在這大霧裏,照明的作用不明顯,反而顯得路麵有一種懷舊,老片電影中追憶的感覺。
紅棠無心欣賞這朦朧美,隻覺又冷又黑,一心隻想快點回店裏。今天是周末,店裏的客人會多一倍,要加緊時間將貨穿在模特身上,又要檢查服裝,又要剪線頭,還要搭配。不及時將新貨換上,隻怕銷售量降不少。少賺點錢沒什麼,隻怕再麵對花棠喋喋不休抱怨。
騎了一段路,紅棠見地麵也不是很滑,又大膽地將車速加快,初秋的風涼嗖嗖的,雖然戴著帽子手套,披著圍巾,腿上還綁了XX牌護膝。紅棠還是感覺到了一陣陣涼意。紅棠一邊騎一邊暗罵,’下次一定要讓花姐來接貨,誰讓她舍不得快遞錢,選什麼物流公司。讓我一大清早去接貨。’越騎越冷,越冷越快,突然紅棠麵前一黑,電動車竟浮在半空中,不,準確來說應該是陷下地麵,眼前黑黑的瀝青一塊塊裂開,紛紛往下掉,接著就是灰灰的水泥,再著就是褐色的土,紅棠傻了,緊抓著電動車的把手不放。耳邊嗡嗡響,心想完了,‘我這不幸的人又碰上不幸的什麼事了呢?’眼前越來越黑,嗡嗡聲越來越大,紅棠本想閉上眼睛,任由天命,可是腦子不停地轉,想起最近看的新聞,各地頻頻發現地陷,天坑。
‘天呀不會是被我碰上了吧?要是地陷還好,最深不過五六米,要是天坑就完了,不知會不會掉到地球的另外一邊呢。‘紅棠平時舍不得用的腦拚命在轉著,求生的本能讓她鬆開了電動車把手,身體盡量卷成一團,臉靠在膝蓋上,嘴裏叭叭念著連她自己都不懂的,不知從哪聽來的平安咒。
也許是時間太久,也許是紅棠已經適應了下墜的速度,紅棠的腦海裏竟是像膠片一樣把紅棠的這短短的20歲的人生回顧一遍。
紅棠在孤兒院長大,準確來說應該是5歲的時候被警察叔叔從拐賣兒童團夥裏救出來的,當年可是轟動全國的大案。電視台,報紙大動作報道,各界人士熱情捐款。
到後來被拐兒童有的被父母領走了,少數的幾位被領養了,而紅棠和幾個年齡大點的兒童,沒有父母來認,也沒有被好心人領養,被警察帶著走了幾個過場,拍了不少照片,最後被安排在懷柔九渡河孤兒院。
懷柔九渡河孤兒院名字叫孤兒院卻也是老人院,偶而也有社會人員來獻愛心,倒也冷暖有人問,有人幫。又是在首都,國家多多少也關照了不少。
在孤兒院裏,從小學到中學,學習成績不上不下,每次發成績單時總是被院長罵。院子裏的海棠樹下,高舉著成績單的紅棠,常常提醒著孤兒院裏的夥伴千萬別向她學習。
海棠樹下除了能看到紅棠被罰站的身影外還有花棠常與她作伴。花棠卻是出名的愛美,愛財而被罰的。不是跟小夥伴搶衣服,就是收了誌願者給的零錢而被院長斥責。
院長每每經過看到他們兩個罰站的身影,非常後悔給她們起了與棠有關的名字,曾試圖改名,而手續太麻煩最後不了了之。
但是孤兒院卻多了一條不準再用孤兒院子裏的樹,花起名的指令。
最後,學習不理想的紅棠享有了國家9年義務教育後,勉強讀了個中專就出來工作了,跟著早早退學的花棠合夥開個服裝店,剛剛起步自己刷漆,自己從外麵找來一些奇形怪狀的木頭,打扮成原始風格。更絕的是花棠還買些毛線讓孤兒院裏的老人免費織些裝飾品。折騰了一個月,小店剛剛步入正軌。
紅棠想起了花棠,想像著她那惜金如命的性子,這會子是不是一邊開店搞清潔,一邊在罵我動作太慢呢?也許她會心疼剛買的電動車,指著我的鼻子說還不趕快將擦擦!也許會抱著剛剛花了幾千元進的服裝大哭,這可都是熱賣款呀,都破成這樣了還怎麼賣呀。‘紅棠又想‘也許我會死去,電視報紙也許會報道我這可憐短短的人生,各界人士也許會人心惶惶,胡亂猜測世界末日真的提前要來了。專家又要開始劈謠。也許有心人士有找出是哪裏的工程出了問題,該由誰來負責……‘紅棠想我要是死了會有一筆賠償金嗎?誰來領呢?這時我那不認我的父母會不會出現呢?要是有賠償金還是給院長吧。想想院長那恨鐵不成鋼的搖頭的樣子,紅棠也懊惱,自己為什麼總是學不進去呢?為什麼自己的腦袋像石頭而不像海綿那樣吸收很多呢?要是有賠償金院長會給花棠一點吧,她那麼愛財,一定可以吸很多財回來,這樣孤兒院就不用總是靠別人資助了…...紅棠覺得自己雖然總是能遇到各種各樣的倒黴事,但最後總能過去。又幻想‘也許我會被一個英雄救起,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全身插著管,院房旁外記者正采訪著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