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一如既往的沒有反應。
他們在杭州灣登船,先是由小船送到深海,再上了前來接應的戰艦。一路之上,毛烈全程都將明月抱在懷中,並用寬大的鬥篷替她擋住海風,生怕她受了一絲的風寒。
回到瀝港已是兩天以後。
瀝港比起之前又熱鬧了不少,曾經空無一人的舊宅子裏又迎回了它的主人,侍從仆人也一應俱全。
毛烈將明月安置在自己的房間,並讓宅子裏的每一個奴仆都喚她夫人。雖然有了奴仆的照顧,毛烈仍舊堅持親自喂明月喝藥吃東西,明月漸漸也不再反抗,隻要他將藥或是食物遞到嘴邊,也不必他強行逼灌,就張嘴吃下,隻是依舊的無論酸甜苦辣,都沒有任何表情。
盡管明月對毛烈不理不睬,但毛烈仍然每天都會陪著明月一起吃飯,夜裏會擁著她入眠。盡管她在他懷裏就如同一具沒有情感沒有反應的木偶,可他還是不知疲倦地擁著她,在她耳旁說話。
“明月……你一定要醒過來……你還活著……活著便要活得鮮活……”
毛烈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勸慰明月,怎樣去請求她的原諒,甚至不知怎樣原諒自己。但他不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她萎頓下去,看著她將自己封閉在一個連她自己都沒有的世界裏。他隻能用自己的熱情,去一點一滴地溫暖她,讓她知道自己永遠在她身邊,陪著她一起去戰勝傷痛。他要用他所有的情感去喚醒她身體的本能,讓她明白自己還活著,還是一個需要七情六欲來澆灌的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行屍走肉。
“明月,不管你是不是恨我,我都想要告訴你——我在乎你,太過在乎,以至於對你造成傷害……我不乞求你原諒,但我想要告訴你,人一輩子總會遇到許許多多的磨難,可無論什麼樣的磨難麵前,我們都不能夠認輸……你可以恨我,罵我,可是請你不要放棄!我們的路還長,不該還沒有走到一半就因為一些意外與磨難而放棄繼續走下去……”
毛烈擁著明月,將她冰涼的身子擁在他火一樣灼熱的懷抱裏,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灼熱她,隻想讓她的人和她的心都能有著與他一樣的溫度……
每到夜深人靜時,明月總會在噩夢中突然睜開眼,瞪著暖帳帳頂發上好一會兒的呆。偶爾她也會回過頭去,看著在她身邊睡得極不安穩的毛烈出神。她的手也曾撫上他日漸削瘦的臉,想要去撫平他在睡夢中仍舊深鎖緊蹙的眉宇,可指尖剛一觸碰到他,眼前就仿似一片血霧彌漫,血霧中有個尚未成形的小人兒掙紮著化作一灘血水,消失不見……
每到這時,明月就會如同觸電一般縮回手來,整個人再次僵硬得如同一具木偶,眼中再次失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