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外麵有些不清靜。”司徒搖著折扇若有所思,“你當心點,估計都是衝著你來的。”
平戶的冬天,雖不至大雪紛飛,卻也是陰冷的,他卻仍舊折扇輕搖,一幅後世諸葛的儒生模樣。
毛烈笑了笑:“隨他。這裏是平戶,他們鬧不出什麼花樣來。”
“那這個呢?”司徒的折扇指了指金紙黑字的請柬,意有所指,“你打算怎麼辦?見,還是不見?”
“見!為什麼不見?”毛烈把請柬翻了一麵,將上麵的落款扣轉,冷冷地說,“我倒要看看,他們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明月回到房間的時候,耳邊仍舊回響著蔣洲的話語——
“隻要汪直回國接受招安,汪氏一族就不再是受人唾罵的倭寇,而是開海通市的功臣!隻有重建船舶司,與鄰國間方能名正言順地通海互貿,商人、百姓各安其業,兩浙沿海方能長治久安。此事若成,功在千秋,於姑娘而言,也是洗去恥辱的唯一一條路……”
“隻是那毛海峰年輕氣盛,雖隻是汪直義子,卻大有一國世子之勢,未必肯為一官半職接受招安,若是他一意阻攔,招安之事必不能成……”
“早聞姑娘與毛海峰關係非淺,若是姑娘肯出麵遊說,必能事半功倍……”
明月不得不承認,蔣洲是個很好的說客。
她也不得不承認,讓汪直和毛烈接受招安,將是皆大歡喜的事。
在這一瞬間,明月認為自己的平戶之行沒有白來,就算不為別的,為了汝成能有一個可以抬頭挺胸的將來,她也願意拋下一切尊嚴,去做那蔣洲想要讓她做的事。
隻是……
她的話,毛烈真的肯聽嗎?
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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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杭樓是平戶最大的酒樓。
蘇杭樓的建築格局完全按照中式建築格局修建的,沒有席地而坐的榻榻米,全是八仙桌、官帽椅,一應的中式菜肴。
當毛烈到達蘇杭樓的時候,蔣洲、陳可願,還有明月早已在西子閣裏等著他了。
毛烈是一個人到蘇杭樓的。
他進來時,眼睛瞟也沒有瞟明月一眼,直接衝著蔣洲大步走去,異常熟絡的笑道:“蔣兄,別來無恙啊!”
蔣洲見到毛烈時不由得呆了一呆,迅速反應過來,滿麵驚訝:“毛老板?原來你就是海峰公子!蔣洲往日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毛烈哈哈笑道:“蔣兄說的哪裏話?毛海峰在大明乃是朝廷通緝的要犯,怎敢在蔣兄跟前以毛海峰之名示人?是海峰的不是,望蔣兄不要見怪才是。”
蔣洲不禁歎息搖頭:“想我為見海峰公子而費盡心思,卻不想海峰公子竟是故人……這也是你我間的緣分吧?”
兩人好一番的寒暄唏噓,說的卻都是場麵上客套得不能再客套的話,句句都是熱情謙遜,偏偏聽在人耳裏總覺得有些怪異。尤其是毛烈,那神情分明透著一股子刻意到誇張的虛假做作,直看得明月心中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