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被他看得一陣心虛,麵紅耳赤地低著頭進去。
“怎麼不多休息會兒?”毛烈迎她坐下。
明月紅著臉搖頭:“心裏擔心,過來看看。”
“擔心什麼?”
明月遲疑道:“擔心龍造寺的事。你不是個魯莽輕率的人,怎會得罪了這樣的地頭蛇?你到底做了什麼?”
毛烈聞言笑了笑,說:“倒也沒做什麼,就是殺了一個人。”
“殺人?什麼人?可是跟你的傷有關?”毛烈的本事明月不是不知道,能將他傷成這樣的人,必不是普通人。
“一個自尋死路的人!”毛烈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與冷凜,“隻是湊巧是龍造寺未來的姑爺而已。”
“那他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死人,你總問他做什麼?”毛烈笑道,“別再問了,我這人不喜歡說死人的壞話。你要閑得無事,不如說說到平戶來做什麼?”
明月卻是一臉茫然:“若說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你信嗎?我隻是覺得自己應該來,應該來看看……”
晚飯時間,酒席是擺在甲板上的。此時已是入夜,戰艦早已停泊在岸邊,船舷四周插滿麵了雄雄燒烤的火把,將整個甲板照得通亮。
幾百個武士齊聚甲板席地而坐,身前都擺滿了魚肉水酒。
毛烈牽著明月出了船樓,看著這場陣仗不由得皺起眉頭:“司徒,你這是搞的什麼鬼?”
司徒曖昧地笑:“今日大喜,還不該請我們喝杯酒嗎?”
“說得對!公子和夫人重歸於好,我們也得好好慶祝慶祝!”滿甲板的武士開始起哄。
於是眾人笑得更歡,大叫著要喝喜酒,不久前還對著她恨不得食肉剜骨的一群人竟對著她笑逐顏開,那什麼恩怨仇懟,轉眼間便如已隨風消散,覓不到蹤影。
明月望著一甲板的武士,直覺得恍惚。
其實人人都不是傻子,數十條的人命又怎是一句誤會就可以推脫的?
可誰又會看不出,毛烈對她的縱容與偏護,寧肯自己承擔責任也不願怪責她?
或許他們就如毛烈說的一樣,早已將命賣給了他,隻要他不計較,他們便不再計較。又或者隻看得見眼下、將來的利益,而看不見昨日仇怨,本就是這些已被國家視之為寇的商人本性?
是了,他們是寇,是隻要能夠生存下去,便不管是非對錯的寇,是隻要能在大海上快意馳騁,縱然被人強行扣上個“倭”字,被人千古唾罵也可全不在意的寇。
司徒瞟了明月一眼,瞅著毛烈無比曖昧地笑:“今日大喜,我陪你喝幾杯吧?”
毛烈笑而不語,伸手便要去接司徒遞到麵前的酒杯,明月卻輕聲道:“毛烈,你餘毒未清,飲酒極易造成毒性發作,一月內都不該飲酒。”
毛烈便將手縮了回去,司徒見狀驚訝地盯著毛烈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笑了:“好家夥,有人能管得住你了?”
毛烈仍然笑而不語,隻是偶爾投向明月的眼眸中,眸光晶亮。
於是司徒便賴上了明月:“可這酒我是已經倒上了,既然葉姑娘說咱們海峰公子身體不適不宜飲酒,那麼葉姑娘就得替他喝了,否則就是瞧不上我。”
明月不擅與人交際,遇到這酒桌上的灌酒勸酒,真是一籌莫展,心中想到司徒之前對她也是多有維護,也不好太駁了他的麵子,隻得說:“好,這杯酒我代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