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無聲，戚繼光卻也不待她應答，就將那軟劍環過她的腰身——濃鬱的男子氣息撲麵而來，他的個子那樣高大偉岸，她在他雙臂的環繞間顯得如此的嬌小，纖瘦的腰身仿佛不堪他一握……
“我們的小明月長高了……”戚繼光說。
他比她整整高出一個頭去，微彎了腰身替她將軟劍在腰間扣好，卻並沒有立刻退開身去。他微低了頭，在她的上方問她：“喜歡嗎？”
“喜歡……”明月輕輕點頭，輕撫了纏繞腰間的軟劍劍柄，忍不住淚光瑩瑩。不可否認，當年那個優秀的少年在她情懷萌動的時期在她心頭投下了不可磨滅的影像，隻是就算是在那個時候，他也早已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妻子。
她忽然想到，他的妻子也是習武之人，他得了這軟劍，為何不送給他妻子，卻留給了她？早已平靜多年的心湖，忽又生出了漣漪。
初見那一年，她年方十二，他已十九。
初見那一年，她還是個情竇初開的孩子，他已由父母作主娶妻四年。
那天正是楊花盛開的時節。她在楊樹下苦苦練劍，楊花滿天飛散，她卻因太過苛求速成而扭傷了腰，墜落進少年溫暖的懷抱，看見他俊朗的麵目上帶著溫潤的笑意對她說：“劍，不是這樣練的。”
他本打算向她訊問去往叔父葉飛在龍虎穀的住處，卻沒想到最後路是問著了，卻是他將她背著去見的葉飛。自此以後的近一年時光，縱是她腰傷早已經好了，他都時常將她背在背上，看遍龍虎穀的每一處風景。
隻是相聚太短，他也總是要離開的。
離開那天他起得很早，悄悄地進了她的房間，輕輕撫觸著熟睡中的她的發，一聲不響地看了她許久許久，終還是沒有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他卻不知，自他進屋起，她便醒了。她知道是他，卻一直裝睡不肯睜眼，直到他關門離開，才緩緩睜了眼，淚水便自眼中奔湧而出。
“喜歡就好……”戚繼光帶著幾分醉意的嗬嗬笑著，“丫頭，今天能再見到你……能遇到毛烈這個兄弟，我真的很高興……”
“毛烈……”明月猛然警醒，提醒他道，“戚大哥，毛烈這個人，你不要太相信他……”
“為什麼？”
“他……他是個開妓院的……不是什麼好人！”
“嗬嗬，自古英雄不問出處，縱是市井之中，也是有真性情真英雄的。”戚繼光揉著她的頭，說，“丫頭你不用擔心，戚大哥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
明月自然是相信戚繼光的。當年那個聰慧且行事沉穩的少年，早已是橫刀立馬征戰多年的年輕將領，所見所識，自然是比她一個在深山之中潛修多年的女子強了許多。
或許真的是她想多了吧？明月想。
事實上她也無暇去想得太多，眼下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著她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