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琛說你以後會越來越忙,忙到沒辦法找到你,所以就買了一隻,以備後患,我隻負責送禮,要還你還給他去。”
嶽翎愣了愣,隻好把它收起來,嘴裏不停地嘟囔著:“亂花錢,回家再跟你算帳……哎呀,慘了!”她忽然又跳起來,“和製片約好了在會場門口碰頭的,完了完了,要遲到了,我得馬上走,晚上來家裏吃飯,算是將功補過。”她習慣性地拍拍飛機頭的腦瓜,說走就走。
嶽翎一離開,飛機頭才想起把最重要的東西給忘了。
“嶽翎——!”
“又怎麼啦?”
她剛好半個身體露出門外,不耐煩地回過頭去,不料,一樣東西小球似地迎麵飛來,嶽翎敏捷地伸手接住,是隻粉紅色的小錦盒。
“什麼東西?”
“我的禮物,回家再打開看吧!”
飛機頭眼見她放進口袋抽身而去,便長籲一口氣,安下了心,剛想回座位去拿找零,突然,被推門而入的另一位年輕女子吸住了視線。
那位女士沒看見他,而是直接和不遠處的朋友打招呼,飛機頭順眼望去,坐在位子上等她的人並不認識。
“她不是在美國麼?……”飛機頭禁不住暗自驚訝。
李學琛趴在貨架上清點飲料,注意力卻集中在腰間的手機上。
怎麼還不響呢?
他不確定嶽翎是否喜歡他的禮物,可至少,應該用它打通電話才對。
她越來越懶了,李學琛心裏埋怨,嘴上卻笑著。
四年,他們在一起整整四年了,直到現在,隻要一想起她,哪怕是不經意的,他仍然會情不自禁地愉悅起來。
“經理,有位小姐找你!”
李學琛回過神,俯身眺望,一位衣著時尚的女子正磕磕絆絆地穿越滿地紙箱走過來。
李學琛覺得有點眼熟,一下子又似乎認不出來,女子終於停下腳步,抬起頭來。
“爬那麼高,不危險麼?”
顧丹爽朗地對他笑笑。
李學琛意外極了,立刻從貨梯上爬下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一個上海朋友告訴我的,她經常到你們賣場來買東西。”
“有時間敘個舊麼?”她問。
“當然。”
時至今日,突然麵對她,李學琛仍然覺得尷尬。
“還是找個地方坐下聊吧。”
他直徑往賣場的自助餐廳走去。
“想吃點什麼?”
“隨便,咖啡好了。”
“這兒的咖啡不怎麼好喝。”
“沒關係,我又不是為了喝咖啡才來找你的。”
“你好麼?”
李學琛重新調整自己的情緒。
“好,也不好。”
顧丹隨意攪拌著手裏的駝色液體,不讓李學琛看見自己的臉,然後,把杯子舉起來喝了一口,這才把目光投射過去。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有五年多沒見了,其實,我一直想來上海來找你,可我母親不同意,她認為女兒被拋棄一次就夠了,何必再跑去自取其辱。”
“是我對不起你。痛痛快快地罵我一頓,也算給我一個懺悔的機會。”
“懺悔?”顧丹自嘲地笑。
“不必說得那麼可憐,事情過去那麼久,該傷的、該痛的,早已成為過眼雲煙,懺悔又有什麼用呢?”
“你還在怨恨我,是麼?”
李學琛莫可奈何地垂下眼簾。
“你知道就好,有一陣子,我覺得自己就快變成祥林嫂了。”
“後來,慢慢地,就想通了,即便沒有當初的變故,或許我們也會分開吧。”
她說話的語氣有種心如止水的荒涼。
“分開了也好。”
“你走後,我變堅強了,開始體會到嶽翎身上的那種柔韌力量。上午,我在商城的頒獎典禮上看見她了,她看上去比以前更迷人,我母親說,如果她是鑽石,即便埋在泥土裏,總有一天也會發光,果不其然。”
“看來,你們過得比我想像中還要好,一個神清氣爽不再壓抑,一個才華橫溢楚楚動人,這足以證明你當初對我的殘忍是有價值的,不是麼?”
“你這麼說,是存心要讓我難受了。”
李學琛的眉尖又習慣性地鎖到一起。
顧丹突然感到眼眶一陣燠熱。
有多久?已經有多久不曾看見這熟悉的表情?
他仍然在那段感情裏無怨無悔地忍受折磨,而且比以往更坦然更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