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在漸漸變暖,衣衫變薄,身上的束縛輕了,身心也放鬆了不少。而讓梨喜戲班的眾人真正輕鬆是因為他們總算是在衛城安定下來了,並且果然如預期的一樣,超越了祥和戲班成為了衛城最紅的戲班子。
這一日,蘇韻致正要出門。剛走到後門門口就被黑子攔住了去路。
“韻致,去哪兒啊?”黑子諂笑問道。
“前頭現在正忙著呢吧,班主知道你不去幫忙卻跑這兒攔著我嗎?”蘇韻致不答反問。
黑子縮了縮頭,但笑意依舊。“你也知道今兒忙,就別出去了吧。”
“今兒我又不上台。”蘇韻致斜了黑子一眼就要繞過黑子離開。
黑子忙去抓蘇韻致的手,後者敏捷地避開,嫌惡之色溢於言表。“你做什麼!”
黑子怏怏地收回手,語氣更軟了幾分。“還是晚點兒再出去吧。”
蘇韻致的眉頭皺起,不理會黑子,徑直繞過他就出了門。
走上街,蘇韻致仍舊有些氣悶,黑子從她進戲班以來就一直與她作對,今日也是將她本來大好的心情弄得煙消雲散了。
“喲,這不是蘇老板嘛。”蘇韻致兀自想著,就聽到一個略粗的男聲,還帶著一股陰陽怪氣,讓人說不出的難受。
蘇韻致皺眉抬頭看去,正看到開口說話那人,短眉狹長眼,眼露精光,嘴巴咧出一個笑,下巴上留一揪兒小胡子。蘇韻致想了一下才記起來,這不是李力嘛,趙家公子的手下。
而李力身邊還站著一個人。絨毛帽,寶藍襖,兔毛靴。長相本是周正,卻偏生被那一臉奸笑毀了個七七八八。果然是趙恭嗣。
“我們少爺剛才去梨喜戲班想見蘇老板,班主還說蘇老板身體不舒服,怎麼這麼快就好了?”蘇韻致還沒來得及反應,李力又說道。
一抹淡笑浮上麵頰,蘇韻致低垂了眉眼。“是,韻致身子是有些不舒服。班子裏的人忙,況且也不是什麼大病,我這就是自個兒去瞧大夫。”說著,就要離開。
趙恭嗣張開雙臂攔住。“誒,本少爺這好不容易才能見著你蘇老板一麵,蘇老板還要急著走?”
蘇韻致皺起秀眉。“趙少爺這是要做什麼?韻致身體不適,還要去看大夫。”
“本少爺家裏就有大夫,還是洋醫生,醫術好著呢。蘇老板就跟著本少爺回去,保證什麼病都好了。”趙恭嗣眯起眼上下打量蘇韻致,目光裏透露出他赤裸裸的心思。
“不用麻煩趙少爺了。”蘇韻致見前麵走不通,轉身便往回走。
身後卻又被李力攔住。“蘇老板別急著走啊,不去瞧大夫了?”
“今日出門未曾看黃曆,現在看來是諸事不宜,不如先回去。”蘇韻致淡淡道,臉上的笑意已消失不見。
“我們少爺可是到梨喜戲班請了蘇老板許多次了,蘇老板不出堂會也就算了,連我們少爺相邀吃飯都從沒答應過。今日也算是巧了,蘇老板就別走了吧。”李力狹長的眼中眼珠打轉兒。
蘇韻致還要說些什麼,卻已被趙恭嗣抓住了手腕,死死地,掙脫不掉。
“放開我!”蘇韻致低喝。
“蘇老板身子不適,還是和本少爺回家吧,本少爺好好幫你瞧瞧。”趙恭嗣咧開嘴笑得歡暢。
眼見著蘇韻致就要被人拉走,街上行人卻無一人敢站出來說話。
衛城人平常就見慣了趙恭嗣欺男霸女,他是衛城商會會長趙達江的獨子,自然無人敢惹的。也曾有人到警察廳告過趙恭嗣,但有錢能使鬼推磨,到頭來無理變有理,而真正有理的人反而進了監獄。從此,衛城再沒有人敢與趙恭嗣作對。
“住手!”一聲驚喝從人群中傳來。
趙恭嗣聞聲轉頭看去,鬆開了蘇韻致,將她交給了李力和其餘手下控製。這衛城還有人敢壞他的事兒,他覺得無比新鮮。
隻見人們慌忙散開生怕禍及己身,自動就現出一個人來:眉目清明,麵色溫潤,周身透著一股子書卷氣。
看到來人,趙恭嗣嗤笑了一聲:“嗬,怎麼?就你這個小身板兒,也敢給老子找不自在啊?”
蘇韻致也看到了那人。“三子!”
趙恭嗣瞟一眼蘇韻致,又對三子說道:“喲,你們還認識啊。怎麼著啊,這是要英雄救美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你怎麼能……強搶民女!”三子怒視著趙恭嗣,兩頰憋紅。
趙恭嗣一拍手,不怒反笑。“嘿!不錯,和戲文裏說的一樣誒!”
“你……還有沒有王法了!”三子氣結,說著就撲向製住蘇韻致的李力等幾人。“我是不會讓你們帶走她的!”
“王法?皇上太後早就沒了,還談什麼王法?在這衛城,老子就是王法!”趙恭嗣一招手。“給我把這小子好好揍一頓!讓他知道知道在衛城誰才是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