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嬸兒,俺新打來了幾條狸子,俺娘燉著咧,您跟六叔也過來嚐嚐鮮吧!”
說話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少年頭頂著一頂狐皮白帽,上身裹著一件虎皮小襖,腳上穿著一雙高筒毛靴,但縱使穿的這麼嚴實,他的臉還是被風吹得通紅。
剛要起火做飯的婦人擠了擠眼睛,正看見推門而入的少年,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拉著少年往裏屋走,“小五啊,來,趕緊進屋,裏屋暖和兒。”“哎,好!”少年也不客氣,跟著婦人進了裏屋。
“老六,小五來了!”婦人說著,便又急忙出了裏屋。
少年望了一眼坐在炕上的老漢,急忙湊過身兒去問道,“六叔,又琢磨出啥新玩意兒了?給我看看唄!”
隻見一個背略有些佝僂的漢子手中正拿著幾條柳枝兒,不知在編些什麼,看見少年進屋來,便放下柳枝兒,樂嗬嗬的走到少年麵前,打量著他,“小五來了,又長個了啊。都快趕上你六叔了!”少年靦腆一笑,有點兒不自然的摸摸頭,“來,過來坐。”漢子招呼著少年,少年跟著坐在了炕上,順手把帽子放在炕沿兒,“六叔,今兒個設得陷阱逮了幾隻狸子,俺讓俺娘燉著呢,您跟我六嬸兒過去一起吃吧。”
“嗯,行,正好你六嬸兒還沒起火呢。”正說著,就看見婦人拿著壺開水進了裏屋,少年趕緊下來,“六嬸兒,您可別忙活了。”婦人還是緊著倒了杯熱水,“來,小五,喝點兒熱水。家沒啥好吃的,就不拿啥了。”“哎呀,六嬸兒,可別麻煩了,就喝點兒熱水就挺好,今兒個冬天可真是夠冷的了,雪也是大,好幾天才能逮著點兒活物。”
婦人也跟著附和著,“嗯,今兒個雪真是不小,小六插的小柳苗都沒得沒影兒了。”
說著說著,婦人眼睛模糊了起來,連忙抹了抹眼睛。
“都過去的事兒了,提他幹啥!”漢子的心情也一下子變了天兒,說了一嗓子,便又擺弄起剛才放下不久的柳枝兒。頓時,房子裏沒了說話聲。
這時,少年起身,拿起帽子,打破了這壓抑的寂靜,“六叔,六嬸兒,天兒不早了,估計俺家燉的狸子肉該好了,您倆兒一塊兒過去吃點吧,也省著起火了。”
“改天的吧,今兒個就不去了,小五你也趕緊回去吧,要不五嫂該等急了。”中年漢子放下柳枝兒,起身兒送叫小五的少年出門,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少年看到六嬸兒還在抹眼淚兒,也就不再說什麼了,“那六叔、六嬸兒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我再來啊。”說罷,戴好帽子,急匆匆的離開了。
中年漢子送著少年出門,卻沒有進屋,而是來到小院內,望了眼一株幼小的柳樹苗,小樹苗還不到他的腰間,加上被過膝的白雪蓋上一大截,就隻露出一小段枝丫,漢子眼睛有點濕潤,嘴裏含糊地念叨著,“小六兒,你這小崽子,你插的柳枝兒活過來了,可好幾年了就是沒有沒過腰,不過這也是咱家的第六十七棵柳樹了,你看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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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消退,山裏的動物們也活躍起來,隨著冬天將要過去了,春天也悄然而至,村裏的人們開始忙活起來了,村子四麵環山,也就沒多少耕地,村民們主要還是靠打獵為生,由於常年以肉食為生,村民都較常人強壯不少,就連孩子們也是長的出奇的快,一些長的壯的孩子都開始跟著大人去山裏打獵,而一些小孩子雖然也想跟著去,但總是被家裏人攔了下來,調皮的孩子們出不了村,就常常跑到柳老六家的柳園裏去玩。
“有個小老頭,名叫柳老六,家有六十六棵垂楊柳,還有一頭六十六歲的老黃牛。”這段順口溜不知是誰編的,但還真的有一點點兒繞口,小孩兒們每每到了柳園,總是會想起這段繞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