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生獨坐在男生寢室,其滋味兒是特別的,如果沒有一點事做,在別人和自己看來,都有些莫名其妙了。明月便從姚江河的竹書架上順手取出一本書來。是一本《素描技法》。明月對繪畫並不懂,但藝術是相通的,一種新鮮的特殊的親近感,使她翻開書來讀。這是一本實用性和操作性很強的書,理論闡述淺顯易懂,且配有多幅實例加以分析說明。明月看著那些男性女性的裸體,雖是素描,輪廓也很分明。雖沒有色彩的渲染,但肌膚的張力是能清楚地感覺的。心想:造物主真奇怪,為什麼要把人區分為男女呢?如果造出來就合二為一,不是少去了那麼多無用的思念麼? 姚江河畫的仕女圖很好,可很久沒看他畫過,也沒有看到過他的作品。可是明月相信那一說法,因為她覺得姚江河有超乎尋常的悟性,凡事不需多長時間,就可以象模象樣地學到手。而巳,他那飄逸的氣質本身就是適合繪畫的。
翻了一回書,姚江河還是沒有回來。明月將書放回原處,本想再去拿別的書看,又沒有心思。坐在那裏,隻感百無聊奈。
何不如看看他的抽屜?
這一意識產生的時候,明月有一種偷看的快感和膽怯。
她轉過頭去看了看門外,又起身去將門關得嚴了一些,坐回凳子,躡手躡腳地拉開了姚江河書桌中間的抽屜。
露在麵上的,是一張白紙,光線一透,可看出紙的那一麵是塗抹過的,主色調是淡黃的顏色。 嘿,這不就是他畫的畫麼!
明月興奮起來,將紙拿出來,鋪在桌麵上一看,頓時嚇了一跳:這是一個少女的裸體!
她一方麵怕姚江河突然進來發現了自己的不光彩行為,另一方麵內在的羞澀使她的眼光躲躲閃閃,然而,她卻緊緊地盯住畫麵不放。
姚江河也真是的!不但兩隻乳房畫得那麼逼真而且,將稀稀疏疏柔軟如蠶絲的陰毛也畫出來了!再看畫麵的細部,每一處都象是照著真人畫來的,有描摹的痕跡。
姚江河自然是請不起模特兒的,那麼,這難道是畫他的妻子?
明月更加感到新鮮了。
她一方麵注意著外麵的動靜,一麵帶著複雜的心態,認真察看"顧蓮"的每一處器官。
開初,明月初略地整體看去,這幅畫是姚江河的妻子無疑,可仔細一看,就越看越不像了。顧蓮給明月的印象,如果除去心理上的排斥,實實在在是很可親的,絕不像畫上的女孩,圓睜的雙眸包含著那麼多對世界的驚奇和掩藏得很深的愁緒。再說,顧蓮的額頭更寬些,鼻梁修長些,嘴唇小巧些......這麼品評一陣,明月就突然嚇出一身冷汗來。
天啦,這不是畫的我嗎?!
明月覺得天塌下來似的,頭腦裏嗡嗡作響。她抖抖索索摸出一麵小圓鏡來,看一看鏡中的自己,又看一看畫麵上的女孩,越看越對自己的判斷確信無疑,越看越害怕,越看越憤怒。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明月突然想起了昨天夜裏的事情。
難道是在我昏迷的時候,他偷偷地將我剝光了?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不然,他是沒有機會的,我身體的曲線他也不會畫得這麼準確的! 明月這才醒悟道:夏兄不是跟我們一起的麼?姚江河說,他叫夏兄回去休息了,這是根本不可能的。開始,明月信以為真,還為今天一整天夏兄也不過問她一下感到不快,可現在想來,姚江河說的完全是謊言!在明月昏迷的時候,即使發生了天大的事情,夏兄也絕不會丟下她不管的。明月堅信這一點。
如此說來,夏兄肯定是被姚江河趕走的了!否則,夏兄明知我病了,是不會一整天也不來過問我一下的。
卑鄙啊!卑鄙啊!
明月卷起畫,憤怒無比地衝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