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別吵著她,好不容易才睡一會兒的。”婦女輕聲的說著,言語間的疼愛不言而表。
“媽,你先去歇一歇吧,我在這看著小妹,你都兩三天沒合眼了。”一個二十六七歲的英俊男人扶著婦女的手,輕聲的勸導。
婦女歎了一口氣,也不再堅持,轉身走了出去,想著趕緊去吃點東西,別閨女還好好的,自己又倒下了,兒子一個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的。想到這裏,婦女眼睛又微微的濕潤,趕緊擦拭掉,免得兒子看見又要心疼了。
淩笑笑看著眼前的男人兩個,又伸手在那男人的劃來劃去,看著自己的手被打散、又重新聚在一起,感覺很好玩。又看了看婦女離去的身影,那佝僂的脊背,灰白色的頭發,看起來像是六十多歲,心突然疼了一下。
她已經在這個病房裏呆了半個多月了,每天都是這兩個人來照顧她,或者說,她的身體,那個婦女是她的媽媽,男人叫淩霄,是她的哥哥。可是她完全沒有印象,自她半個多月前突然出現在這間病房裏,她就像是一片白紙,什麼都不知道,甚至於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夜漸漸深了,淩笑笑還在病房裏徘徊。淩霄不在,剩下那婦女還在房間裏,她突然覺得有什麼事情會發生,可是不能思考,她也不知道什麼叫做思考,隻是一種感覺。
果然,深夜來臨時,整個醫院靜悄悄的,偶爾有人咳嗽兩聲,也能讓人嚇一跳。淩笑笑覺得房間裏有一層白霧在蔓延,越來越濃,濃的她都快看不見自己的身體,隻感覺自己被一片白霧籠罩。她也想不起來要去呼喊,好像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會呼喊。
突然,一道昏黃的燈光在這片白霧中出現,淩笑笑本能的讓自己的身體向著那道光飄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她隻覺得渾身黏糊糊的,被擠壓的渾身骨頭都快要散開似得,一個女人哀嚎著,聲音尖銳刺耳,像是要刺破她的耳膜。
淩笑笑突然一個很雷的想法出現在腦海:“我不是在被人生出來吧……”不等她從這個消息中消化過來,又一陣哀號聲想起,淩笑笑真想歎口氣,說:“娘,咱不生了,就您叫的這麼難聽,我都不好意思出來……”
距離那天莫名其妙的被人生出來,已經過了整整三天了,淩笑笑被被裹在繈褓裏,她已經被腥味極大的乳汁惡心的渾身都提不起勁了。雖然不是很能接受自己重新被生了出來,但是腦袋突然變得很清明,想什麼事情也很輕鬆,不像在醫院那段時間裏,感覺時間對她沒有意義,或者說,她連時間是什麼都無法想像。
嬰幼兒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的,吃喝拉撒外也就沒什麼事兒了。淩笑笑六歲這天,正在自家小院子裏邊看著自家三歲的小弟,邊喂雞喂鴨,打掃小院子。雖然不過六歲,也因為長期的吃不飽,身體瘦弱的想跟柴火棒似得,但是幹起活來卻是駕輕就熟的,一看就是已經幹過無數次的樣子。
“胭脂,你帶著弟弟洗洗手,準備吃飯了啊……”一個少婦站在廚房門口衝著她喊道。
淩笑笑,現在姓林名胭脂的她頭也沒抬一下,麻利的掃完院子,拉著弟弟林傑快步的跑到水井邊,用兌了點熱水的水給他洗了洗手,然後拉著他趕緊向院裏的桌子跑去。她這一世的父親叫林有財,是京城四大士族之一蘇家三夫人林菱的陪嫁,說通俗點,他們一家子都算得上是蘇家的奴才。
而那蘇家三夫人林氏在生產的時候難產去世了,主子都不在了,奴才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了,尤其是他們這種陪嫁。所以胭脂父親林有財脾氣越來越差,若是有一絲的不順心,家裏她、還有母親林安氏都會被林有財打,除了她三歲的弟弟能幸免。
林有財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喊餓了,胭脂可不敢再遲了,不然他一不順心,恐怕就又要發火了。
飯桌上,一家人靜悄悄的吃著飯,吃完了,林有財剔著牙問她母親林安氏:“我昨兒問你的話,你覺得怎麼樣?”
林安氏狠狠的搓了搓手,縮著脖子說道:“夫君,胭脂還小,再留上一兩年的,她身子不好,要是進了林府,我怕……”
“怕怕怕,怕什麼怕,我說行就行!”林有財不耐煩的摔了手中的牙簽,吼道:“生個賠錢貨,除了吃還能做什麼,一群飯桶。讓她去蘇府做個粗使丫頭,一個月還能拿三百文補貼補貼家用,不然在家是吃閑飯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