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遺久未下山,沒想到襄城已經滿城風雨。
聽著眾人嘴裏的妖怪,似乎是個很凶殘的東西;他看看蘇清,卻怎麼也聯係不上凶殘二字。
雖然他與西域妖獸有著不可解的血海深仇,但他也明白城門與池魚的道理。
蘇清聽著耳旁的閑言碎語,心裏很不是滋味,手裏碧玉笛被她攥得緊緊的,兩腮也因為咬牙太過用力而鼓起來。
待遊街隊伍走到樓下,果然見十多個官兵用鐵鏈栓著兩個衣衫襤褸,滿是血跡的“人”。
秦遺正要看清些,蘇清突然抓著他的手,說道:“小女子謝謝秦公子的幽默風趣,若我還有命在,定會再找公子共飲!”
言罷,拿起桌上半碗酒,一飲而盡;足下發力,躍出樓台,決絕而去。
她喚一聲:“兩位哥哥,小妹救你來啦!”
被鐵鏈栓著的兩個男人一見半空中飄下一個穿鵝黃輕衫的女子,他們登時激動怒起,大喊:“傻妹子,你怎麼不逃走,你快逃,這是個圈套!”
那女子仿若不聞,竟懸在半空,玉手扶笛貼粉唇,吹出一小段旋律。
隨著旋律響起,周遭狂風突起,卷起街上貨物飛塵,霎那間這方天地就天昏地暗!
百姓四散逃走,十幾個官兵卻紋絲未動,看來是修行界的好手轉行來的。
蘇清落下地,手持玉笛衝進圈子,往大鐵鏈上敲打,卻沒能敲斷。
兩個犯人大吼:“他們早就在這裏布下了埋伏,趁著現在死局未成,你快走吧!”
蘇清一邊與官兵交手,一邊噙淚大叫:“承蒙兩位哥哥一直照顧小妹,今天說什麼也要救了哥哥,就算救不了,也要死在一塊!”
“傻妹妹!”
兩個犯人無言以對,自己又被封住了丹田氣海,幫不上一點忙,此刻與廢物無異。
街道兩旁的巷子裏,正往這衝來好幾對官兵;看來這場救兄之戰死局一定,沒有懸念。
樓台邊上,一眾酒客拍掌呼喊,為官兵助威。
在他們眼裏,妖族的,都是極壞的物種,都應該被消滅;這也是因為西域妖地圍侵襄城多年,搞得人心惶惶所致。
秦遺卻不這麼想,他隻知道,人族之中還有陳虎這類惡人,還有多年前放箭射殺難民的官兵!
這難道不壞?這難道也說明人族都是壞的?
越想曾經那些可恨的官兵,他就越來氣。
話說,他還從來沒打過官兵出氣呢!
他看看樓下孤弱的蘇清,已見她被重重包圍,但依然奮戰到底,勁風刮得到處翻飛,離得近的建築上莫名多了幾十道深淺不一的劍痕!
秦遺抱起酒壇,自己喝了一大口,又給玄烏劍喂了一大口,然後摔下樓去,大喊:“快跑啊!樓要塌啦!”
一邊說,一邊掀桌子,扔凳子,搞得真像他說的一樣。
一幫酒客聞言失色,信以為真,懸膽入喉,大亂起來!
秦遺趁亂,釋出雄渾元氣,擋住酒客去路,再偷偷一劍劈了酒樓頂梁柱子。
柱子應聲斷開,樓台往街上傾斜,酒客收不住腳,紛紛滑到樓台上。
這些酒客眾多,擠在樓台上,龐大的重量直接壓垮樓台,轟隆隆往街心壓去!
正在圍攻蘇清的官兵們一見整棟酒樓罩頭塌下,隨之而來的還有數十個胖瘦不一的平民。
此刻街心盡是殺機劍氣,那些平民都是凡人,如果碰到這些要命的劍氣,必然喪命,到時鬧出的事情就大啦。
官兵再怎麼捉妖心切,也不敢看著無辜者喪命;故旋即變招,不再圍攻蘇清,轉而蕩開木片雜物,逐一去救平民。
秦遺混在人群裏一起落下,大喊大叫,裝得真像。
一落地,趁著混亂,翻滾到蘇清身邊,三兩劍斬斷她兩個哥哥身體上的鐵鏈。
他壓著嗓子,變聲大喊:“快走!”
兩個犯人和蘇清鄭重地看一眼秦遺,而後趁亂快速逃離遠去。
秦遺收起玄烏劍,模仿一些落下來的酒客,骨碌碌滾到對麵街,跑開了。
他不知道自己救的這三個妖怪是好是壞,但直覺告訴他,這三個妖怪不吃小孩,也不吃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