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吧把目光轉向萬的飛,希望她站出來為他撐腰。萬的飛說,我姐不是盲目自殺的,自殺前好長一段時間她都在做準備。這麼多畫留在盤染童處,我想不是姐的忽略,而是她的刻意。既然如此,我們還來奪什麼呢?當然,也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這些畫是我姐留給盤染童的,總之這個事情我說不好,我不想偏向任何一方。
關鍵還是個修養問題。久吧說,人無修養鬼都害怕。丟人,真是丟人。久吧聲音提得更高了。
他的聲音把他們可愛的兒子吵醒,小家夥以大哭來表示對他父親的反抗。萬的飛狠狠地瞪了久吧一眼,掏出奶頭阻止兒子。但她的責怪並沒有使久吧冷靜下來,他說,拿鑰匙來。我說,休想。他站起來走到鐵門邊。我看到他伸出右手運氣,他的臉和脖子迅速漲大。隨後,他就辟在鐵門上。鐵門慘叫,但鐵門完好無損。久吧右掌收了回來,而且蹲在地上。久吧受傷了。他把自己當祖天了,即使是祖天,未必一掌就能辟開鐵門。萬的飛說,久吧?久吧冷汗直冒,無力回答。萬的飛說,染童,快,送久吧上醫院。我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她說,你見死不救?剛才我都站在中間立場上,沒有燒一把火,現在你卻見死不救!
久吧輕輕甩著腦袋,示意萬的飛離開。萬的飛一手扶住久吧,隨他走出我的屋子。
這段時間我像火災,親人們輪番來拯救。久吧萬的飛無功而返的第二天,父母一個電話把我招回家。他們當然是語重心長的,他們當然不會以功夫顯威力。在他們麵前我一言不發。父母對我進行勸解和教育,我沒什麼意見。讓我哭笑不得的是索索也上門來了。索索說,你想出畫冊,我支持你,但你不可以占有。既然你把它們當成萬的沐留給你的精神和想念,隻有畫冊就夠了。說到底還是個錢字在作怪。
13
一紙傳票送到我手中時,我一點也沒有感到吃驚和慌亂。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萬母已在我麵前說過多次了,她說,我要把你告上法院,把你搞倒搞臭。但使我始料不及的是有關我占有萬的沐大量畫作的說法流進了報社,另一個版本甚至是我設下圈套一步步引萬的沐走向自殺之路。後來我了解到,製造謠言的主要是兩個人,一個是久吧,一個是萬母。他倆站在他們認為關鍵的地方天天講著,謠言就向四下傳開了。
開庭那天早上,我獨自一人站在法院的大廳裏,原告那邊則人滿為患,他們鄙夷的目光射到我身上,一會又收回去,反反複複。久吧的手還包著一層紗布,那是他顯威付出的代價。他看我時眼裏不光有鄙夷,還有仇恨。他這樣的表現真的令我非常失望,當下我決定我再也不把久吧當親戚,就像將對祖天不聞不問一樣。在沱巴除了有一絲淡淡的對大嫂的牽掛,其餘的什麼我都不留念了。爺爺已經作古,對他的紀念我可以在桂城完成。
法官叫雙方進場,我就看到索索來了。我說,你站在哪一邊?他說,當然是站在你一邊。盡管從傳統觀念上我不讚成你占有萬的沐的畫,但這種時候我理直氣壯地要站在你身邊。我說,我真的好感動。站在我一邊的隻有你一個人。
對方有一種勢在必得的架式,他們請了兩個律師,請來了許多親友。而我,除了叫不響的索索,孤身一人。我的證據主要是萬的沐留下的遺書,在裏麵她提到了留在我屋子裏的畫,她分別給了它們的基本價格。而對方列出的證據就多了,他們的中心是繼承權。他們說,盤染童與萬的沐不是夫妻,僅僅是同居關係。他們很激動,發言也很猛烈,下麵旁聽的親友個個心裏亮堂堂的。
法庭沒有做出當庭判決。出場後,萬母在久吧的陪同下,堵住我的去路對我開罵。對方的親友們也非常勇敢地幫忙。
許多天後,判決結果出來了。法院判我交還所有的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