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有這麼一個白天,桂城早上電閃雷鳴烏雲壓地氣溫驟然變低,卻不下一滴雨;到了11點,雲開霧散,陽光片片,大雨偏偏沒有來由地傾盆而下。陽光大雨相映成趣的奇觀一直持續到下午。充滿了詩情畫意。堂兄盤久吧與萬的飛的首次見麵就定在這天下午。可是久吧卻在電話裏這樣告訴我:很痛苦啊。你分明聽得出他在說著真正的痛苦,他還一邊打著自己的耳光,那情景不像是自己相親而是要和情敵決鬥。我不知道久吧這個30歲了連一次戀愛也沒談過的數學教師腦袋是怎麼的與眾不同,內部結構是什麼。好好的一個詩情畫意就讓他"很痛苦啊"四個字活生生的給攪了。我對他說,其實最痛苦的是我,我什麼也得不到卻必須陪你去相親,必須丟下事先約好的采訪和晚上的美宴!
時間定在三點鍾。本來我想對天氣作一番散文詩式的描述的,可是聽了久吧的話誰還有心思去描述呢?盡管他是我堂哥我還是要說,久吧請你打一輩子光棍吧!
兩點一刻久吧把摩托車開到我們報社,他穿上了單位裏發的最好的西裝,早先亂草一堆的頭發也修理整齊。他的摩托車一直沒熄火,像趴著的一頭公牛低吟淺唱。他說,我太激動,親愛的盤染童請你來當駕駛員。我說你這是什麼話?
按正常速度,從報社到達桂河大橋隻需二十分鍾,久吧卻規定我隻能在十五分鍾內趕到。久吧和那個叫萬的飛的女孩首次約會定在桂河大橋下麵的防洪堤上。為什麼要定在大橋下麵?我不知道。你去問介紹人好了。
我沒按久吧規定的時間到達桂河大橋下,這是沒辦法的事。生命比什麼都重要。萬的飛還沒到,這也是預料中的事。我和久吧下到河邊洗過手,各人扯了一根小草含在嘴裏,放眼對岸。桂河水藍如大海,水麵上冷風習習,竹排穿梭,那些外地散客就是以這種方式遊覽著名的桂河風景的。久吧說,見到萬的飛該不該與她握手?我說,看情況,她要是首先向你伸出手你就伸出手,她的手要是不伸你的手就應該規規矩矩地呆在原地別動。久吧看了看自己的手分別做了握手與不握手兩種試驗。
我們回過頭準備上去時,久吧看到了介紹人索索。他說,他們來了,他們正從我們的方向走來。
我和久吧迎上去。
萬的飛對久吧伸沒伸過手我已經記不得了,索索向我介紹萬的沐後我就注意到了萬的沐。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點我也許見過萬的沐,但現在總也想不起來了。我丟下他們四人目光穿過索索與萬的沐間的空隙,不舍地回憶與萬的沐的某次相遇。索索說,我們不要都站在水邊說話,上去吧,這裏很危險。索索話剛說完,我們便聽到了一個落水的聲音。兩個女人發出尖叫。久吧掉下去了。我分析了一下他是過於激動而一腳踏空掉下去的,久吧就是這麼沒出息。久吧除了頭發,全身都濕了。他在齊臍深的河底走動,走到離我們兩三米的地方試圖往上爬。索索說,我們去幫幫他。等到我們走近,久吧已經爬上岸來。他像一隻落水狗站在原地。我說,這次約會暫停。
傍晚時分萬的沐給我打電話說,久吧對的飛印象如何?我說,不知道。他落水的驚嚇很可能會衝掉下午所有的記憶。的沐說,晚上繼續吧。
晚上我沒參加久吧的約會,我要趕寫一篇稿子。而且久吧也沒要求我去陪同。
如果不是萬的沐來到我的辦公室,我幾乎忘了久吧與萬的飛約會的事。我太忙,我無法騰出時間去關注每天都發生的約會事件。我算了算此時距離久吧落水的那天已經五天。我和萬的沐漫不經心地談著。談了一二十分鍾左右,萬的沐拉動她屁股下麵的椅子向我靠近,壓低聲音說,久吧對的飛的印象如何?我說,不知道。從那天久吧落水後我就沒見過他。萬的沐說,好像你對久吧不太關心。我說,談不上關不關心。我們性格不太一致,平常交往少,但這並不影響我和久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