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後來才知道(上)(1 / 2)

東北的豬肉燉粉條真不是吹的啊,這道菜所用的豬肉並不瘦,但是這樣的配菜和烹調方法使得它一點也不膩,反而很爽口。小雞燉蘑菇也是有趣的搭配,當初平安上營養師課時,老師就從營養角度來評價了這道菜:簡簡單單的一道菜做到了一葷一素一菇的原則。藍楓和平安都吃了不少,恐怕菜肴好吃是一方麵,還有就是二人都並不知道說什麼。中國的飯桌上,總是離不了人們的說話聲,雖然自古人們都公認“食不言寢不語”,但那隻是用來說教的引用公式罷了,沒有人會真正把它放在心上。人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家人能見麵說說話的集中時間就是吃飯的時候了,大家一天的見聞都隨著菜肴的香氣飄散在飯桌的上方,送到人們的耳朵和心上。曾幾何時,他們也是這樣的,兩個人的年級不一樣,自然上課時間和地點都不一樣了,他們也像其他的情侶一樣,“拋棄”室友,和戀人一起擠飯,吃飯。那時候的平安就像個話嘮一樣,劈哩啪啦地說著自己的見聞,藍楓也會分享他的一切,該說的不該說的,兩人都不管不顧地說了,把快樂都建立在了各自室友的“痛苦”之上了。要是他們的室友知道了,肯定不能讓他們兩個活到現在。

“喂,平安,你現在在哪兒逍遙啊?”“我在哈爾濱,旅遊唄,還能幹什麼呢!”“我可聽說了啊,你這次不是一個人出去的,有佳人相伴哦!”“語文到底有沒有學好啊,佳人多指女孩的,當然你非要這麼用,也沒人拉得住你。”“你少給我轉移話題,我知道你是跟藍楓出去的。”“不用說,一定是阿桐那個大嘴巴給你說的。”“這是爆炸性新聞啊,我可是湊熱鬧的主兒。”“誒,高大上,說真的,我覺得挺不自在的,好尷尬,剛剛兩個人吃飯都沒有怎麼說話。逼得我隻有拚命扒飯,現在肚子脹得跟個鼓一樣。”“怎麼能不尷尬,你想想,你們到底多久沒有這樣單獨處一處了,多久沒有好好說說心裏話了,我相信以你的性格,人家藍楓回來你肯定沒怎麼給人家甩好臉子吧。”“換你,你能啊?我等了他八年啊,我難道非得他一回來我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他麵前獻殷勤啊?我是有自尊的好不好。”“你這個傻蛋,自尊心值幾毛錢啊,抓住愛的人才是關鍵,你問問你自己你還有多少個八年可以再去等他。平安啊,自尊心不要太強,差不多得了,要不然我說真的,你會後悔的。”“好啦,好啦,平常看你吊兒郎當的,說教起來一套一套的,放心,我會好好考慮的。”高淩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居然幫著情敵說話,看來要成為“中國好情敵”了。掛了電話後,平安開始問自己:是不是不該再折磨他了?

吃晚飯後,就各自回房了。哈爾濱的冬天不比南方的冬天來得那麼溫柔,外麵直接是零下二十多度了,這天氣吃冰棍可能都比較暖和吧。還好這裏的屋子裏麵都裝的是地暖,進去就是暖和的,空調在哈爾冰的冬天都賣不動。在冬天,南方的人們可是一直都在忍受屋內屋外的低溫,實在不行就得空調幫忙了。剛才飯間僅有的談話使得藍楓更加想知道平安這八年是怎麼度過的,於是他打電話給了徐桐:“喂,徐桐,我是藍楓。”藍楓聽見電話那頭有一聲“老婆,吃飯了,今天晚上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茄子”。真是羨慕啊,這樣的場景藍楓曾經在自己腦海裏想了無數次:兩個人都讀完研究生出來後,就結婚,一起為他們這個小家庭奮鬥。每天一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平安那像小孩子般甜睡的臉龐,亂七八糟的睡姿;自己則悄悄挪過去聞聞她秀發的清香,然後給她一個輕輕的早安吻,再起床為她做一頓營養簡單的早餐;吃完飯後兩個人高高興興地一起出門上班去……徐桐的聲音打斷了藍楓的遐想:“喂,藍楓,我知道我也許不應該告訴你我接下來說的這些,可是作為平安的朋友,我真的好希望她幸福。她傻她癡情,偏偏你遇上了。我認命了,從頭到尾,也許隻有你才能讓她真正地幸福。可是你知道你為此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嗎,因為最難修複的就是人的心。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平安依然愛著你,甚至比八年前更愛你,可是這並不代表她還願意接受你,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了,況且你們之間真正的矛盾解開了嗎?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藍楓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安靜,甚至連呼吸都靜止了似的。到現在,徐桐說的任何一句話他都不敢漏聽。徐桐又繼續說道:“在你走的第二天,徐桐她們寢室的室長來告訴我說昨天晚上平安很晚才回來,大家都發現她有點不對。仔細一看,那雙眼睛紅腫地厲害,很明顯已經哭過了,而且哭得很厲害,大家見她情緒低落得很,也不敢跟她說話。那天晚上半夜,平安發高燒了,直說胡話,也許那天晚上她一個人在風裏哭得太久了吧。蘇靜那天晚上沒有來叫我,她怕打擾到外麵寢室的其它同學。可是平安燒得太嚴重了,給她量體溫,已經是39.8攝氏度了。寢室裏麵5個女孩子都慌了,從來還沒有遇見這種情況,迫不得已隻有給輔導員打電話說明情況。輔導員聞訊後馬上就給宿管阿姨打電話讓她給蘇靜她們放行。蘇靜和邱千千把平安送到了校醫務室做詳細的檢查後才給她掛上點滴。”徐桐停頓了一下,藍楓聽得呼吸急促,著急地問:“然後呢,別停啊,快告訴我!”“聽完蘇靜給我講的,我就馬上到校醫室去看平安。我找到了病房,剛到病房門口,就看見平安煞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嘴唇幹得掉皮,頭發散亂在枕頭上,手上打著點滴,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對麵的牆,當時那個場景,你都會懷疑那個人自己認不認識,以前那個可愛傻氣的平安到哪裏去了。世事改變得太快了,就是一晝夜的轉換,能叫一個人徹底沒了精氣神,眼神空洞,看不到任何希望。我忍不住眼淚,是哭完了才進去的。我輕輕的走了進去,站在床前對她說:“平安,我來看你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把自己弄得這麼嚴重……”我還沒有說完,她就一把抱住我的腰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沒有哭,我估計她已經哭不出來了。我抱住她,輕輕拍她的背,過了好久她才平複下來。我不想問她究竟怎麼了,是害怕她再次激動地無法控製。又過了好久,她才慢慢地開口說話:“阿桐,藍楓走了,因為他覺得他一生都要活在內疚之中,沒辦法再和我一起。可是他又說他愛我,你說他這算什麼,算什麼啊?讓我到底該怎樣安置這份感情,是像他一樣瀟灑,說斷就斷,說走就走?他當我們這幾年算什麼!我告訴他,他這次放開我的手,將是永久地放開,我不會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