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這會兒功夫,趙小雙仔細端詳起他來:原本還以為教考古的會是個將近古稀的老頭子,眉毛胡子白了一大把,說話講不了兩句就咳嗽氣喘的那種,沒想到眼前人徹底顛覆了她趙小雙既定的三觀,尤其是對考古專家的認識:
講台上的那位頂多三十出頭,一身結實的肌肉微胖的體型,白色的襯衫前兩粒扣子開著露出小拇指粗的一根金項鏈;下邊穿著古銅色的牛仔褲,某名牌運動鞋,再細細打量,左手隻有一根手指空著,其餘四根指頭都戴滿了金戒指,而他的右手正翻動著那點名冊——要是沒了這小冊子,他乍一看,還真有股黑幫老大的樣子。
“xxx”趙教授叫了一個名字,出乎意料地,居然沒人應答。
眾人驚,麵麵相覷:想聽他的課,用生命都擠不進來,也有人翹?
感覺到大家的詫異,趙教授不慌不忙擺了擺手,抬高嗓音:“XXX!”眾人無奈,心想提高嗓音就能把人給喊回來嗎?
然而片刻之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哎!這兒呢!到!”
大家循聲望去,找了好久都沒見著,突然有個眼睛尖的人指著一個方向喊:“嘿,他在那兒!”人群的視線呼啦啦扭轉了一百八十度,全部衝著後門的方向,一片黑壓壓的後腦勺衝著趙教授。
後門那兒的人堆裏,有一隻拚命從裏邊兒擠出來的手臂,正奮力地揮舞著,企圖讓講台上的人注意到他的存在。眾人先是愣,然後笑——敢情人家正經來上課的人都被他們這些蹭課的給擠兌到門外頭去了。
講台地下笑聲經久不息,趙教授自己卻顯得很淡然,不是高冷,也不為什麼,就是見得次數多了,習慣了。僅此而已。
看大家都笑得差不多了,趙教授擺擺手,示意言歸正傳:“今天要講的課題比較重口味……你們都吃飯了麼?舉個手我看看。”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有人舉起了手,三三兩兩的,不多。
“好,”教授接著說,“吃了飯的這幾位,一會兒要有什麼情況,麻煩您出了門兒右拐,頂到頭就是衛生間。”還沒琢磨清楚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趙教授就又拋出了一個問題:“知道我為什麼申請這間教室供我私人所用嗎?”
眾人皆大搖其頭,表示不知道。有人發現考古學教室不像別的課程那樣,每學期就變動一次教室,考古學教室是一成不變的;不管你來或不來,它就在這兒上。不離,不棄。
“因為這個。”
趙教授突然變戲法兒似的,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大錘,一錘子掄在講台上,隨著斷裂和破碎的聲音貫穿耳膜,整個教室都感覺到了震蕩——講台破了個大洞。
眾人這才發現,講台裏邊居然是中空的,砸碎了,裏邊的東西就流了出來:最開始是些腥臭味極為強烈的湯湯水水,趙教授又毫不吝嗇地給了講台幾錘子,幾團黑乎乎的東西夾雜著水泥的碎屑淌了出來。
眾人都緊掩口鼻,擰著眉頭,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更不知道,趙教授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