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義由石蔭牽著在世紀廣場上慢步近兩個小時。人義的心始終懸著。走出世紀廣場人義再也沒有閑逛的興趣,把石蔭塞入車內逃之夭夭。
石蔭在桂城待了七天,她原先告訴人義她要在他家外家住20天的,後來她改變了主意。至於她為什麼改變主意,她沒說。人義也不想知道。當她提出要回南市時,人義問她什麼時候走,她說現在。人義說請便吧,我幫你收拾行李。行李收拾好後,人義說我就不送你到南市了,我很忙。石蔭說我早有心裏準備,我不需要你送。
五十八
送走石蔭,人義竟有種全身輕鬆的感覺,像一隻被釋放出來的囚禁於籠中多年的鳥。下午下班前人義接到石蔭打來的電話,沒什麼事,她告訴人義她安全回到了南市,她感謝人義給了她七天精神上及肉體上的快樂。人義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別客氣,那是我應該的。雙方找不出什麼好的話題,便都有些掃興地掛斷了電話。對石蔭是否安全到達了南市,人義倒從沒去考慮過,送她走,就像一次又一次送走來訪的客戶,也如同導遊一次次禮節性地送走遊客,都是些沒有太多感覺的活動。要說這七天,人義很累,造愛時不僅在體力上石蔭吃不了虧而又要坐享快樂,精神上她也盡力向人義汲取。體力上精神上的頻繁付出,哪能不累?離開石蔭就遠離了辛苦。
行走在路上,人義突然想起整整七天沒回過一次有妻兒的家也沒給傳西或保姆打過一次電話;七天裏他的頭腦中隻有石蔭和工作。當然這裏麵有一個問題,七天來傳西對他的去向不聞不問。在她眼裏大概也是沒有人義的吧。這麼想時人義對傳西就沒有了愧疚。進了家門,傳西剛從牌桌上下來,從她燦爛如花的臉上你可以想見,她又掙了。但她對人義視而不見,人義主動和她說話,她應付似地作簡單的回答。人義說,我這七天去了哪裏?請你猜一猜。傳西說,你他媽的才猜這種謎語。傳西將一個二奶拖開,說臭手,看老娘是怎麼打牌的!
兒子吵著要和人義下象棋,人義順勢走下台階。兒子從什麼時候學會下棋的?人義一無所知。問兒子,兒子說先是家庭教師引導人門,然後從師於電腦。人義把兒子手中的棋接過來鋪開。人義已好多年不下棋了,他的圈子裏不流行下棋。在複旦上學的時候人義的棋就是班上男生中最臭的,他還被來自杭州的女生秦素殺輸過幾回,大跌麵子。人義提出讓兒子一個馬。人義讓出馬來是有目的的,馬在他的戰場上從來就發揮不了一點作用,換句話說,他不善於用馬。以前他還把下棋當作業餘愛好時動不動就要讓對方的馬,讓對方摸不著底。這樣人義無論是贏是輸,他都有充分的理由。可是兒子不吃人義這一套,兒子說,你讓我一匹馬,我也要讓你一匹。兒子的馬和炮運用得很好,特別是炮。三盤下來人義無一勝局。兒子說,你太臭,不跟你下了。兒子走進他的房間打開電腦,與象棋高手下。人義陪在兒子身邊。兒子在象棋武林貼裏揮刀襪馬,十有八勝,但在網上兒子卻還不是電腦的對手。盡管如此,兒子真的悄然長大。
當晚人義要和兒子睡。兒子先是答應了,可當人義躺在他身邊時,他又不幹了。他手腳並用驅逐人義。人義無可奈何。
人義對兒子在學校的表現一無所知,他甚至從來沒去過兒子他們學校也不知道誰是兒子的班主任。對兒子表麵上的了解人義是從保姆嘴裏得到的。兒子的心裏話隻跟保姆和他的家庭教師說,不跟父母說。人義不得不承認作為父母,他和傳西都是失敗者。可是人義又茫然無措,不知從哪裏人手才能使自己走入兒子的心靈。
人義在萌子的辦公室裏開萌子他們的部門會議。人義坐在萌子的身邊。萌子身邊的那個位置人們總是自動地留給人義。這時一個保安走來,遞給人義一封信。信封是白顏色的,上麵除了印刷該信封需要有一些紅色印刷字體外,再沒別的色。人義沒有戒備地打開。裏麵的照片露出X半張臉時人義後悔拆信的心太急,他相信萌子以及好幾個人都看到了照片上的內容。具體地說,人義與石蔭緊緊依偎行走在世紀廣場的照片還是被人偷拍了。照片上的人物雖然不大,但卻清晰,全公司誰都能認出那個男的是人義,女的是一個漂亮的情種。人義十分尷尬,他的目光首先投放到萌子臉上,想看看萌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