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海麵上,聲音此起彼伏,在異國他鄉,水師們第一次開起了慶功宴。
第二日。
定遠號上,葉楓居中,身旁赫然是看戲的埃蒂芬和水師大將軍李定國,以及十餘名水師將領。
岡田步舉和短胡子跪倒在船艙上,半裸著上身的岡田步舉,背上還真像模像樣的背著刺條,紮出了些許血洞洞。
“以天皇名義起誓,願無償租讓九州島兩百年,”岡田步舉複述著葉楓的‘意思’。
“來人,賜座!”
岡田步舉坐了下去,問道:“不知貴國的意思是?”
“這個條件我們同意,為了兩國的和平共處,確實沒有必要兵戎相見,這次也是我天朝眼見鄰國內亂,才迫不得已出兵援助貴國,今日權且在九州安身下來,若是天草四郎再有異動,必援助德川將軍進攻叛軍。”
岡田步舉氣不打一處來,合著這還是在幫助自己,有這麼幫的麼,偏偏又沒法反駁,隻得不住應是。
“還有一點,我軍遠道而來,物資緊缺,希望德川將軍看在我軍原來增援的份上,能資助一下我軍軍需。”
岡田不舉呆愣了片刻,拳頭握得老緊,似乎想要站起來,卻是被短胡子死死地攥住了。
“好了,你去告訴德川家光,九州的事情,就不用他費心了,”葉楓下了逐客令。
“那,丞相大人的意思是……,”岡田步舉似乎還有些什麼不清楚。
“沒什麼啊?你們不是還有四千多守城部隊麼?撤吧,對了,有一點必須說明,你們的矮子士兵必須是裸露上半身,經過我們的檢查之後才可以駛離長崎港。”
“為什麼!”岡田步舉怒道,這也太讓人窩火了。
“不為什麼,怕你們不守信用,帶走槍支,放心,你們的烏龜船還是完好無損的。”
岡田步舉青筋爆出,一旁的短胡子輕道:“大人,忍一時風平浪靜……。”
暴走狀態消失的岡田步舉,無奈地點了點頭。
“可是……天朝水師必須承諾,不可半道偷襲我戰船,不可屠殺我九州平民…….,”岡田步舉沉聲道。
“這個,當然沒問題,你盡可放心,還有什麼問題麼?”
葉楓善意地提醒道。
長崎縣城插上了水師旗幟,四千小日本水軍開始往東京一帶退去。
離長崎港不遠處,三千多荷蘭水師,正在徘徊地等待著他們的獵物。
埃蒂芬愜意地躺在他的藤椅上,一旁的斯卡德手中端著兩隻高腳玻璃杯,玫瑰紅葡萄酒散發著一股濃鬱的香味。
“斯卡德,你對這個大明朝的丞相,有何看法,”埃蒂芬接過酒杯,嗅了嗅,突然問道。
胖子扭過身來,無奈地攤了攤手。
“我也知道,也多虧了你的建議,我們荷蘭東印度公司不僅少了一個強有力的對手,多了一個強大的合作夥伴,可是……,”埃蒂芬歎了口氣,苦笑道:“眼下英國的強盛,已經嚴重威脅到了我們荷蘭的安全,威脅到了我們公司的利益。”
“總督大人多慮了,”斯卡德打斷了埃蒂芬的話道:“如果我們能夠拿下半個日本島,再加上有如此強大的盟友,可以借他們的手打擊西班牙人和英國人,這樣以來,我們還是能成為歐洲的霸主。”
埃蒂芬聽此搖了搖頭道:“這個中國人不簡單,這次攻取長崎,幾乎是兵不血刃,還白白得到了九州各大城市的物資軍需,雖然我不清楚他為什麼要保證不殺害平民,可……我們以後得小心行事了……諾,日本人來了,準備一下!”
斯卡德拖著肥胖的身軀前往前方,一場遭遇戰…..哦不……一場預謀已久的謀殺正式拉開了序幕。
此刻的岡田不舉有些沮喪,有些慶幸。沮喪的是九州島內的駐軍,逃的逃、死的死,如今隻剩下他的不到五千殘兵了,而且還是手無寸鐵,裸露著上半身。慶幸的則是葉楓答應了他的條件,自己好歹是保全了長崎乃至九州平民的性命,一想到此,他便是有幾許得意。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嗬嗬,敢孤軍深入,我看你們怎麼回去……,”岡田步舉剛剛笑到一半,卻是僵在了那裏。
“大人,前方荷蘭人封鎖了前進的路!”
岡田步舉嘴角抽搐了幾下,急忙用望遠鏡往前方看去,可不是麼,荷蘭人一字排開,斯卡德那肥胖的身軀已經看得清輪廓了,伴隨著死胖子的冷笑。
“傳令下去,準備戰鬥!”
已經用不著岡田步舉發令了,各船炮口已經對準了荷蘭船隊,這……也是被繳了槍支、兵器的他們唯一的武器了。
斯卡德冷笑著,已經在炮程以內了,他從容地劈了下手。
轟轟轟!
海麵上濺起了數不清的水浪,伴隨著幾艘船隻中炮,岡田步舉近乎咆哮了,他親自轉到一個炮口,猛地踹了一腳,疼得他齜牙咧嘴。
“快,快,撤退!”
炮是啞炮……。
現在的岡田步舉,算是半清醒了過來,陰謀……絕對的陰謀……。
“把深震一郎給我找來!丟到水裏喂魚!”岡田步舉咆哮道。
“大人,他……已經被大炮轟了……,”底下人輕道。
“這個傻子,老子怎麼就聽了他的話,”岡田步舉如今是悔不當初。確實,和合約上說的,大明水師放了自己,收了全部東西,可荷蘭人……。
放下紅毛鬼痛扁小日本不提,放下水師占領九州島不提,再說說這天草四郎。
四國島上!
得到了荷蘭人的物資支援的天草四郎,在與藩鎮鬥爭中漸漸占據了上風,與德川勢力抗衡了起來,可是,九州島的失陷,以及桌麵上的一封求和信,讓他很是拿不定主意了。
信是德川家光親筆所寫,主要是說明了如今日本國麵臨的外患,希望天草四郎一致對外,不要成為千古罪人。
“伊本君,你有什麼看法,”天草四郎將信推到自己最得力的助手,智囊伊本麵前,平靜地問道。
“將軍,不知您認為?可有實力一鼓作氣消滅德川幕府,”伊本撫著胡須,眯著小眼睛,輕道。
天草四郎搖了搖頭,就算自己現在武器上占了優勢,可要在短時間內滅了德川,這七日來的戰績讓他不再對此抱有任何幻想。
“那就對了,將軍可試想下,我們若是不能迅速奪取德川大權,隻可講和,”伊本頓了頓道。
“這是為何?”
“眼下中國十萬水師前來,已經占據了九州,其意不言自明。荷蘭人肯‘無償’援助我打擊德川,就是想利用我們拖住德川大軍,可我們不得不選擇與他們合作。可……,”伊本話鋒一轉道:“當初也是老朽失策,沒有料到德川勢力如此之大,現在德川主動求和,正是我們苦等的一個機會!”
天草四郎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站起來道:“分權?”
“對,就是如此,德川家光現在的出境是內憂外患,就算我們提出平分權力,他也不敢不應!”
天草四郎滿意地點了點頭,分權對於他而言此時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隻是荷蘭人那邊,我們已經沒法取得他們的支持了,所以,借著這件事,我們必須取得和德川幕府同等地位,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天草四郎種種地點了點頭,沒有再猶豫,將袖口的回信遞給了伊本。
“原來將軍早有準備,伊本這就前往拜見德川!”
麵對著來自外部的威脅,日本叛軍和幕府、藩鎮聯合了起來,這個暫時的聯盟,究竟會不會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