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對張家界又發生了感情後,我就常常收集有關張家界的信息,尤其是通過google earth(衛星地圖)看了張家界非常直觀立體的地形地貌後,我感到,自己多年來的判斷,是對的。那就是,張家界,是湘西板塊與常德長沙這樣較低的板塊發生碰撞後,抬升、垮塌形成的,天門山最明顯,山不象山,高大突兀,齒齒拉拉,又惡又醜,蘊含著驚人的礦藏。衛星地圖顯示,老張家界景區(黃獅寨、金鞭溪、袁家界、天子山等)都在一個好大的窩坨裏,應該是板塊碰撞過程中,發生了局部的大麵積塌陷形成盆地,中間的石英砂岩又不斷風化、垮塌,變成了一座座孤峰,並形成了假山般的盆景景觀,隻是宏觀上的地質變化,使人產生鬼斧神工的驚歎。
喜歡鑽研山水的人,不知有沒有一個共識,那就是美麗的風景都在地質板塊的交界處,這裏的地質變化最活躍。其實也就是荒涼地區與繁華地區的交界處。太荒涼了少風景,就像湘西腹地,不時看到單一的景點但無規模,更不用說太繁華的平原大地上,山都難看到一座,最多盡是些述說不清的杜撰性質的人文景觀。其實,社會現象也一樣,宏大的敘事都發生在社會劇烈動蕩或轉型的時期,國度之內,最活躍最先變化的地區,都在國境的邊緣,像珠三角、長三角。自然法則應該是統一的,自然的變化,社會的變化,道理應該是相同的。
2006年,又有了一次去張家界的機會,印證了我的這種判斷。
這次同行的是幾個有身份的人,都去過老張家界景區至少五、六次了,一提議那就去天門山吧,是張家界新開的景區,都說要的要的,便安排妥帖,上天門山。
向導說,天門山索道是世界上最長的,可能是真的,從城裏坐起,過新火車站,過幾個村村落落,好久還沒到山腳。這回發現,張家界無疑是湖南省最美麗的中等城市,一座狹長的綠瑩瑩的水庫伸進城區好遠,又變成一條好深好深的綠瑩瑩的河流靜靜地流向遠方,一群群的白鷺、三三兩兩的悶雞兒(野鴨子)都安逸地在綠洲上起起落落、在河灣裏覓食。城邊的懸崖峭壁到處都是,城裏卻一馬平川綿延數十裏。這裏有烏篷船、竹轎子,也有波音737、空調列車和高速大巴。
索道越過一家家農戶的上空,我們發現,好多人家的屋前屋後都堆積著灰黑的石塊,導遊說,其實那是新發現的礦藏,是張家界在地質年代中抬升時,從地球深處蹦出來的寶貝,因為太值錢,又怕汙染環境,所以嚴禁開采,但老百姓都悄悄從自己堂屋裏打洞挖礦,不準用車運礦,他們就用背簍背,一天下來,掙個百八十元好玩,掙個千把塊不算多。屢禁不止,沒有辦法。
籲歎中,索道爬天門山了,越上越陡,看到一個索道樁子打在一個峭壁的突出部位,露出的岩石創口粉粉塵塵好像細細索索地在掉沙子,坡度太大,吊籃上的鋼索也好像在抖,一個上了年紀的長沙人悄悄地說:“我的崽,不會跌(因垮塌而摔落)下去吧?”向導好有意見地看了他一眼,確實,就算是領導,人命關天時刻,怎能放快(亂講話導致一語成讖)?我看到導遊把手放進褲袋,也趕快把自己的手放進褲袋扭拳並拇指伸直從食指和中指間挺出,作射箭式(湘西風俗,遇到凶險處、不吉物語、厲鬼等,做這個動作可辟邪並化險為夷)。
還算好,沒有跌下去,過了坳口大家才開始說話,透過吊籃玻璃,腳下的小河像條線,人和牛一樣都是個點,大家又活躍起來了,說,比在飛機上還懸空些,照個像留念,由於都不懂規矩,竟為了找個好背景互相斢起座位來,吊籃晃動的幅度比剛才大得多,這回,向導再也沉不住氣了,但還是壓住聲音真正地皮笑肉不笑,他說:“快坐下,再搞,吊籃的鉤子鬆了,真地會跌下去!快坐下,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