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覺到了。
霓仙輕輕把手搭在胸前，低下頭。
還沒琢磨完到底要不要把納蘭妍的“豐功偉績”說出來，石英沙就追根問底下去:“誰？”
一個字好像一個釘子。
晚風蕭瑟，霓仙冷不丁地打了個抖，舔了舔唇，說：“納蘭妍。”
石英沙的眼神複雜起來，好像有很多渾濁的烏雲跑進了他漂亮的眼睛裏，周圍也起了一層冰霜一般，令霓仙感到不寒而栗，她很想知道他此刻在想著什麼，為什麼她將納蘭妍的名字說出來之後他就變回了那個讓她感覺危險的二皇子。
“納蘭妍在學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弄死我是簡單不過，開學的時候我因為在她手裏救了一個女孩，她就盯上我了，之後我們打了一架，說好不用五行術，她使詐，然後我輸得很慘，不過你和她認識，她的人品你應該早就知道吧？”
納蘭妍這麼刁蠻，石英沙都能和她做朋友，脾氣也真是夠好了，可霓仙不是那種怎麼都不會生氣的人，該告狀的時候她不會忍氣吞聲。
她居然這樣對她？
石英沙沉重地搖著頭，眼神愧疚，那目光似乎替納蘭妍向霓仙道歉一樣。
霓仙踮起腳尖，用手將石英沙皺起的眉頭揉開，石英沙那雙銳利的冰眸子對上她的剪水雙瞳，她感覺到他眸子中的冰雪漸漸消融，便收了手。
“你和納蘭妍是不是很早就認識啊？”
“六年前。”
霓仙點點頭，納蘭妍也有被美少年的魅力折服的時候啊。
不知怎麼，她抿了抿嘴，臉上的笑容也跟著被抿走了似的，她低頭看著水晶鞋的鞋麵，覺得有什麼美好的東西隨時要被收走一樣。
五分鍾過去了，霓仙仍絞著已經拆掉繃帶的雙手，一語不發，石英沙的耐性被消磨殆盡。
“她傷了你，具體是什麼時候的事？”石英沙的話聽似漫不經心，實則字字入霓仙心。
“都過去好多天了，別提了好嗎？”霓仙覺得鼻子癢癢的，食指刮了刮鼻尖。
她一點都不想回憶起那天發生的事情，簡直是她人生中的一大敗筆，她萬萬沒想到納蘭妍會這麼卑鄙，早該猜測納蘭妍是不是一早製造好陷阱等她一步步跳進去的，納蘭妍到底和她結什麼仇什麼怨啊，她不過是在她手裏救走了一個無辜少女，她就這麼百般刁難她。
真是想不通了。
就在霓仙想東想西的時候，石英沙握住了她的雙手：“仙，當我的皇子妃吧。”
當他的皇子妃？
皇子妃······
他的這句話如沉睡的種子，一下子生根發芽，著實有些驚人。
“哈？”
她沒聽錯吧？
這是玩笑話，還是認真的？
“石英沙······”
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令周圍的氣氛尷尬得很，霓仙幹巴巴地喚著石英沙的名字，石英沙卻不言不語，似乎在等待她的答複。
突然，好像一道白光在腦海裏閃過，她不屬於這裏，遲早都要離開聖劍大陸，回到天界的，隻要她找到了落下人界的七把聖劍，就能順利回去了，是不是······不該留那麼多情感在這個世界？
“石英沙，我不行的······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做。”這個時候，她還是有點使命感。
而且，她需要和他在同一個高度才有與他匹配的資格吧？
“更重要的事情？”石英沙揣摩著她的話，“是指什麼？”
霓仙直想跺腳，她不想說的時候他非要問。
“秘密。”霓仙擺出一副“我們不熟”的樣子，轉過身，背對石英沙。
“如果，我用皇子的身份命令你說呢？”
石英沙的影子被燈拉得老長，覆蓋在霓仙背後，如同一張大網，將她牢牢網住，令她感覺她被他困在一個無形的籠牢，無法動彈。
他要威脅她嗎，用他的氣場，他的權力？
霓仙轉身對上他的雙目，正色道：“那四年後吧，四年後我會告訴你原因。”
四年的時間，相信他會忘記這件事吧。
但願如此。
“好，我等你。”
這話又是話中有話，一是等她的答複，二是等她的秘密揭曉。
“你想去那個迷宮玩嗎？”
他留意到，她的目光好幾次偷偷朝樓下的迷宮瞄。
“想啊。”
霓仙不會想到，就她這麼脫口而出的一句話，石英沙令人遣走了迷宮中所有的人。
站在迷宮的入口，霓仙急促地杵著久久沒有抬腳進去。
如果石英沙不在她身旁，她第一時間就想把那雙折磨了她這麼久的高跟鞋扔掉，赤腳走算了。
可是鞋子是他送的······
那她能不能拖了鞋子收起來？
石英沙將一條緞帶交到她手裏，隨即打橫抱起她。
她比他想象中的要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