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有的審美還沒有到以胖為美的地步,所以,在旁人眼裏,吳蘇隻能算是一個略有才情的女子,而不是頗有才情的佳人。說起來,吳蘇雖然有些胖,但是樣貌還算說得過去,若是再瘦些,怕也是個美人了。
夜幕降臨,梅園已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而陵水河上的船隻也多了起來,其中大部分都是從雲夢鄉來的畫舫,這些畫舫大多三四艘連在一起停靠在岸,其上的人可以自由走動。
吳蘇在侍女的攙扶下,有些艱難的從馬車裏探出身子,腳尖著地,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她沒有像大多數人那樣選擇坐船,畢竟暈船的感覺著實難受。然而,坐馬車的感覺也不見得好到哪去,她一麵揉著有些酸麻的腰,一麵搖著手裏的扇子,此時她全身幾乎被汗水浸濕。
“今天怎會如此熱。”她接過侍女遞過來的帕子拭去額頭上的汗,抱怨道。
在侍女的陪同下,她將請柬遞給入口處的侍者,侍者確認過後,便畢恭畢敬的請她進了梅園。
這梅園分為南北兩部分,吳蘇去的北園,這裏的大多都是些權位不高的士子一類的人,南園則多是些位高權重之人。萬安的幾位學術大家都選擇在北園以詩會友,一來這北園沒有南園那般的功利氣息,二來這這北園中有一泓池水,夜晚伴著池中圓月,飲酒作詩,頗有意境。
漫步在梅園的鵝卵石小徑上,看著從身邊經過的一對對才子佳人,吳蘇突然惆悵起來。
情到心頭,她便想引頸對月吟詩一首,一時間卻找不到合適的詩句,就那麼抬著頭,瞪著月亮,幹愣著。一旁的侍女不知道自家小姐這是怎麼了,也不敢向前詢問。
就在此時,吳蘇卻無意間注意到不遠處一個站在池旁的男子,男子一襲白衣,手握折扇,正輕輕彎下腰撿起一條掉進池水的手帕,隻見他將手帕遞給身旁的以為美麗女子,附在她耳旁說了些什麼,逗得她掩麵“咯咯”直笑。
突然,那男子看向吳蘇這邊,似乎是注意到了她,與身邊的女子交談了一會兒,便向她走來。
“請問可是吳小姐?”男子來到吳蘇麵前,微微作揖,笑著問道。
男子生著一張俊俏臉,五官精致小巧似女子般陰柔,聲音卻低沉,讓人聽了隻覺得心裏舒服。
吳蘇稍一愣神,問道“正是,公子是?”
“吳子臣,原是明德學堂的學生,”男子向前一步,與吳蘇幾乎僅一拳之隔,微微一笑,說,“在下聞小姐頗有才情,仰慕已久,今晚恰巧相遇,也是緣分,良辰難得,可否賞麵?”
兩人靠的太近,吳蘇嗅著男子身上淡淡的梔子香,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心髒已是小鹿般“怦怦”亂撞起來。
“好。”她下意識地回答。
男子莞爾一笑,搖著手裏的折扇,走在了前頭,而她則是跟在後麵,低著頭,時不時看向前麵男子的後背,臉頰紅的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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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應吳姬之邀前去梅園赴會。
她與吳姬是在雲夢澤相識,那時一副男子打扮的吳姬攔住要回房的她,說是想請她乘船夜遊,可吳姬男子扮相實在太差,她一眼便看出吳姬是女兒身,當下覺得有趣,也沒戳穿,便答應了。此後,吳姬常常來找她,一來二去兩人便熟了。
虞美人並不知道吳姬是大有公主,她沒有見過信平公主,而吳姬與她相處時用的是“吳子昂”這個名字,所以她就無從得知其公主身份了。
其實在萬安,知道吳姬公主身份的人也並不多,她很少以公主身份露麵,因此,人們隻知道大有有一位叫吳姬的公主,卻不知其樣貌。
虞美人一副男子打扮,著一襲白衣,手握折扇,立於船頭,衣帶飄飄,儼然是一位翩翩公子。
虞美人女扮男裝的底子比吳姬要強上不少,她以前沒少以這種方式在雲夢澤露麵,而且能做到不被人發現。她此次女扮男裝完全是應吳姬要求,吳姬說:“平日裏總是我扮男裝,這次要反過來,總辦男裝都要忘記自己還是個女子了。”
虞美人在取笑吳姬一番後也就答應了下來,其實她本就有此意,女扮男裝這麼有趣的事,她都已經好久沒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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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陸宇,字雲溪,梅園四傑之一,閆良先生學生,信平公主吳姬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