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賺錢之道(3 / 3)

“走,去東市。”

今天,柳氏再一次來到自家開在萬安東市的絲綢鋪子。鋪子放在東市和別的鋪子比起來算不上大,裝潢也算不上上乘,但是賣的絲綢卻都是一等一的好貨,全都是從南方運來了上好的蠶絲,再交給匠人紡織。那些富貴人家都喜歡到這來買綢子,價格雖說貴了點,但是一分錢一分貨啊。

看著掌櫃樂嗬嗬的給王禦史的夫人挑揀著一塊塊鋪子裏價格最貴的綢子,眼看著又一筆收入入賬,她卻高興不了起來。

柳氏姓柳,單字一個芝。要說這柳氏也是運氣不好,二十歲是嫁給了一個玉器商王二,新婚酒席上,這王二一杯酒下肚就“咯噔”一聲,一命嗚呼了。這柳氏還沒洞房,就成了寡婦,大哭一場後,又守了兩年寡便改嫁給了絲綢鋪子的柳四。柳四也沒好到哪去,也是大婚之夜,酒喝多了,回去洞房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腳滑掉進井裏淹死了。從此以後,這柳氏就被人冠上了克夫的名頭,自此再也沒有改嫁,就這麼守寡了,最後又給柳四父母守了孝。

柳氏沒讀過書,僅識夠用的幾個字,不過做生意卻有一套,柳四手裏的絲綢鋪子她也接手了過來,沒幾年就成了這都城名氣最大的絲綢鋪子,日進鬥金可能誇張了,但也差不多了,除了這絲綢鋪子,柳氏還接手了一處酒水作坊,以及沿海的製鹽作坊。人富起來了,就開始買田置地,在城外買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建了個宅子,又買了幾十畝良田,雇了農戶,自此呆在宅子裏就很少出門,隻是定期查下鋪子的賬目,查賬也是差人將賬簿送到宅子上,自己很少來鋪子。

就這麼一晃十年過去了,昔日的二十歲的女子搖身一變成了快三十的寡婦,卻也長的越發豐滿有韻味了。

“家主。”掌櫃送走了王夫人,笑嗬嗬地來到柳氏跟前,見柳氏冷著個臉,自己也就連忙收斂了笑容。

“找到賬房先生了?”柳氏問。

自新皇登基,官府一年一次的查賬改成了半年一次,眼看著還有兩個月官府就要查賬了,柳氏就有些心急。她需要在期限前將賬目核算好交給官府,雖然一個月就能核算完賬目,但是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願意給她家算賬的賬房先生。

畢竟前幾日她家的賬房先生病死了,現在城裏又開始瘋傳柳氏克男人的謠言了,剛開始還隻是小範圍的討論,在心懷不軌的人的推潑助瀾之下到現在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之前兩個亡夫的事也被有心人翻了出來,最後越傳越邪乎,以後這柳氏就成了被神仙降罪的妖婦,隻要是男人靠近她必死無疑。雖然說謠言止於智者,但是這個時代的智者顯然不夠多,大多數人都還信奉鬼神之說,甚至是那些士人,也大多如此。

不過,吳楠就是一個智者。

“楠兒,算了,去別處找找,這家人……”蘭兒小心的瞅著眼前的絲綢鋪子,小聲說,“這家鋪子是柳氏的,這柳氏可是出了名的克男人,前幾日他家的賬房先生就無緣無故死了,那先生之前可是一點病都沒有,身體好得很……”

“胡說八道,聖人說過‘子不語怪力亂神’,以後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要再信了,”說著,吳楠指著鋪子裏的那個忙著和柳氏說話的掌櫃,“你看他不是活的好好的麼。”

說著就一把將貼在店鋪門口的招人的告示撕了下來,就要往鋪子裏走。

告示上的內容吳楠大體上看明白了,就是這家鋪子要找一個算賬的,每月薪酬十貫文錢。

吳楠問了蘭兒,一貫文錢是一千文,一鬥精麵則是二十文,一鬥精米呢就更貴了,四十七文,最近又漲價了。也就是說一個月的薪酬可以買五百鬥麵,當然肯定不能全買麵,柴米油鹽算上,以及其他的日常開銷,這十貫的月薪足夠了。

“她家給的薪酬太高了……”蘭兒在後麵拉住吳楠的衣袖,小聲嘟囔著。

“給的錢多不是好事麼,怎麼你怕人家把我拐去賣了?”吳楠笑著說道,“聽你之前那麼一說,人家出這個價也就正常了,一個克男人的名頭在那擺著,任誰也不願去給這個柳氏幹活啊,不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啊,就是那個勇夫。好了,乖乖在這呆著,晚上有肉吃。”

說著,吳楠便把蘭兒晾在一邊,攥著告示走進了鋪子。

其實勇夫不止吳楠一個,這十貫錢對很多人來說可能麵朝黃土背朝天幹一年也掙不到,而這部分人,就是半個勇夫,他們有給克夫之人幹活的勇氣,卻沒有能力勝任賬房先生一職。

這個時代的讀書人畢竟是少數,而且都是不缺錢且心高氣傲之人,尤其是在這萬安,克夫這個名聲本來就不好,再加上是被鬼神降罪了的,這些讀書人也就不會為了十貫錢去做有損名聲甚至是生命的事了。所以,柳氏找不到賬房先生也就正常不過了。

不過,吳楠是一個後世人,神不神鬼不鬼名聲不名聲的,哪有錢來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