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不會有人想象到,2050年的諾貝爾獎被頒發給成功克服醫療困難,使人類壽命突破500歲的中國科學院。
當然,為此做出巨大改變的是,聯合國不得不修改“禁止克隆人類”的通用法律。
也就是說,因為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克隆體,並由他們的器官移植支撐自己度過各種難關,所以他們終於得到長壽。那些被克隆出來的人類,稱之為“非雙生體”。至於原本自然存活的人類則是“原生者”。
我就在那一天醒來。
我記得自己的降臨是伴隨著噬骨齧心的疼痛的。每一次分裂和生長都好像死過一次。
我睜開眼,沒有人告訴我身在何方,包括我被放置的這個灌滿營養液的巨大器皿,以及那些走來走去的白衣人。
它,或者他們,讓我感到陌生和恐懼。
——我——是——分——割——線——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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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過去了。
又是很多個夜晚。
外麵的樹葉綠了。
後來又掉光了葉子。
直到我終於個子長高,從前眼中巨大的器皿已無法裝下我的身體。
“郝博士嗎?2739號需要更換儀器。”每天早晨來給我換營養液的粉衣女人對著手中的小方塊盒子呼來喊去。
然後很多人七手八腳的上來,把我領到新的地方去。
我記得我從前的玻璃缸相鄰的缸裏住著一個漂亮的男孩。不過他從來沒睜開過眼睛,總是一副睡著的模樣。我問過那個粉衣姐姐,她說他是因為原主得了眼疾,不得已被摘了眼睛。
好可惜,那麼漂亮的一個男孩,不知道睜開了眼,會是什麼模樣啊。
不過現在,我已經到了可以住公共房間的年紀了。
粉衣姐姐把我領到了一個更寬敞的玻璃房中,這裏原先已有其他幾個人住了。其中一個長相慈祥的奶奶問粉衣姐姐,“這孩子多大了?16歲了按理說你們也該替取個名字啊。”
粉衣姐姐看了我一眼,“名字?那麼2739,你可有喜歡的?”
我可有喜歡的?
其實我能懂得常識聽懂語言已經是一件奇事了吧,這麼多年從未出過玻璃缸,我又能有什麼水平呢?
我隻好求助地望了望一旁的奶奶。
“你這孩子,唉。”她歎了口氣。“長相這樣漂亮,花朵似的,眉毛又生的這麼好,就叫朵眉吧。”
粉衣姐姐在記錄本上錄了我的新名字,很快便清點好人數,離開了我的新房間。
“小眉,你是剛來這屋的吧?”幾個姐姐阿姨湊上來與我說話,“以後想學學問知識盡管請教常阿姐就可以啦。我們啊都是跟她學的,你這樣年輕的孩子,學點知識總沒錯的。”
我轉向剛剛替我命名的常奶奶,她衝我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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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就是三年。
這三年常奶奶教給我許多知識,還有更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我們所在的克隆時代。
比如我們身為非雙生體的際遇。
還有我們的職責與命運。
有一件事,是她告訴我讓我向往的。
那就是在二十歲那年每一個非雙生體都可以參加的考試。天賦異稟者可以免去非雙生體的身份,進入原生者的學校,正常學習工作。
我想常奶奶如此培養我的原因也正是在此吧。畢竟她是當年苦學成功,卻不幸觸犯法律而回來的。
我十九歲生日那天,常奶奶的原主突然心髒病突發,請求心髒更換手術。
我的常奶奶再也未能醒來衝我微笑。
權利與無權反抗,這就是我們與原生者的差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