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盈盈一身樸素的衣著。到了楚小龍身邊,她見楚小龍嘴含著空煙管,笑著說;“又在向春雪姐了,連煙絲都忘裝了。回去吧,娘和兩個孩子都先吃上了。”楚小龍跟在後麵說道;“你春雪姐看破紅塵,出家修行,都因為我而起,我心裏總覺得對她不起。”

喬盈盈道;“這也許是命運的安排,非你一人之錯。春雪姐的身世本來就離奇,這也許是是最好的結局,就說我自己吧,要不是柳宗元大人寫了《捕蛇者說》羅大叔就不會來永州買異蛇,你就有可能不去長安,但你卻去了,又發生了種種讓人難以想到的奇跡。我從小熟讀柳大人的文章,愛上了柳大人生活十年的零陵,並愛上了你這個零陵人,這一切是讓人難以相信,但卻是事實。這就是人生,人們不是常說人生如戲。人生如夢,夢如人生嗎?但願我們在這場夢裏永遠不醒,隨夢而生,隨夢而息。”

五十年後的一個冬天,永州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這場大雪幾乎覆蓋了永州零陵的一切。寥落村舍,浩渺山川,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這個世界的外殼被一股無形力量偷換,徹底改變了原來的麵貌,視野裏,一切像冰雕似得,沒了生命的跡象。雪在下著,落在積得厚厚的雪被褥上麵,聽去似乎瑟瑟有聲。使人更加感到沉寂。

楚小龍靜靜的站在五十年前的老地方,五十年過去了。每年的頭一場大雪,楚小龍總會站在這裏,歲月的滄桑與冰封沉寂的蒼茫世界沒有改變他心中對柳宗元大人的懷念,這一刻反而更加炙熱。楚小龍微閉著雙眼,透過茫茫飛雪,在天地不分的混沌世界,他的視線裏似乎出現了一個幻影,他由北而來,向東飄去,又向西飄來,近了,他看清楚了,那不就是柳大人嗎?在楚小龍睜開的瞳孔裏,柳宗元正在東山與法華寺高僧談禪說道。莫厭尊前醉,相看未白首,柳宗元與友人喝酒言歡的場麵曆曆在目,愚溪旁柳宗元曉耕翻露草,夜榜響溪石,來往不逢人,長歌楚天碧的一派閑適超脫,怡然自得的唱著....。

楚小龍清楚的記得,在這數十年漫長的歲月裏,除了常夢見自己與艾春雪在長安時的生活情景外,多數都是自己在夢裏與柳大人相見的情節,從愚堂聆聽柳大人的教誨,道朝陽岩巧遇柳大人作詩吟誦的場麵,從長安界碑與柳大人匆匆一別,到在夢中與柳大人在柳江河邊夢中的最後一次相見,無不是就像在昨天發生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楚小龍每次半夜從夢中醒來,雖沒有老淚縱橫。但眼角卻含有淚滴,靠在床上,雙眼掙到天亮...。

不知科室,雪停了,一縷陽光從天空斜射而來,白的刺眼,雪白世界更先炫麗,這時,從身後的愚溪岸邊傳來;“好好,姐姐加油,加油。”一群孩子歡快的呼喊聲,傳入了楚小龍耳朵裏,他笑了,他知道一定時小盈盈在練習劍術,逗得和她玩耍的小夥伴高興呐喊,楚小龍微笑著慢慢轉過身向那群孩子看去。小盈盈在雪地上似遊龍般的變幻身影耍著劍花,他仿佛又看見了在長安時那可愛的盈盈,他慢慢取下煙杆,邊看邊上了一鍋煙絲。一口一口的抽著,太陽又被白色的天空遮住了,歡呼聲停了。“小盈盈”上紅下綠手提一把木劍走在前頭,後麵跟著兩個男孩和一個小女孩,手裏都拿著冰糖葫蘆邊吃邊朝楚小龍走來。

還離楚小龍幾步遠時,四個小孩都大聲的喊道;“曾爺爺,曾奶奶要我們叫您回家吃午飯了。”楚小龍雙眼早已睜開說道;“曾爺爺我聽得見,不用這麼大聲的教我,這樣會把合理的魚蝦嚇跑的。你們船上的爺爺就釣不到魚了。”四個小孩直聲道;“曾爺爺,你不是說,年紀大了,聽不清了嗎?”楚小龍道;“那是你們曾奶奶煩人,我裝的。”“哦”“我們知道了,就是不說破而已,人老了都一樣。”

這時,一個男孩看見了哪隻墜落的斷枝,他走過去,用手撥了撥鳥窩,高興的大喊道;“有鳥蛋,有四個鳥蛋。”另外兩個小孩圍了上去,三人高興的喊叫道;咋們快回去煮鳥蛋吃,“哦”有雞蛋吃了。“‘小盈盈’走到楚小龍身邊說道;”曾爺爺,咱回家去吧,看這天寒地凍的,鳥都不知飛到什麼地方去了,看弟弟妹妹高興的勁兒。等下又有鳥蛋吃了。“邊說邊去牽楚小龍的手,她握住了楚小龍的手後又道;”曾爺爺,你站在這裏看我爺爺在河上釣魚嗎?你在這裏看雪景站了這麼久了,手還是熱的。真暖和,曾爺爺您不怕冷嗎?楚小龍笑了笑道;“曾爺爺不是來這裏看雪景,也不是站在這裏看你爺爺釣魚。我站在這裏是思念遠去的古人,想著她心裏就有一種莫名的激動。心裏暖呼呼的。全身熱了,當然雙手也就熱了,看看你們爺爺釣到魚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