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道行也不含糊,用平生僅見的速度爬到了圍牆上,一道無聲的閃電過後,藍道行抱著牆頭瓦楞對夏芸低聲說:“是個家廟,沒人,搞不好還有吃的!”
夏芸嗤鼻冷哼順到了院子裏,藍道行也跟下來,他剛才爬樹胸前就磨破了皮,現在下牆胳膊肘子擦傷了皮,藍道行也不敢吱聲,跟著夏芸摸到了門口,焚香繚繞,供桌上飄來豬頭肉的香味。
命真好!還是個家境不錯的家廟!
風真的停了,烏黑的夜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稀薄了,烏雲向夜空的四周散去,深邃的夜空開始月朗星稀。
夏芸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心裏別扭了一下,一轉臉,藍道行擦亮了火折,供桌上的燭台被他端了起來,燭火突突在夏芸和藍道行的中間,夏芸眉清目秀,雖然冷眉冷臉但是不在凶神惡煞,而且,清淩淩的眼睛有淡淡的憂鬱,夏芸想起滄州的那個祠堂她追蹤熊渝,就在那時她鐵了心要拐跑了熊渝。
從一個祠堂開始她拐帶著熊渝從一個殺手的身份轉換成了另一種殺手的身份。
很多細節湧上夏芸的心頭,那些甜蜜心酸,跌跌撞撞。
藍道行舉著燭台看著夏芸出神的樣子忽然有些心疼,他不敢說話也不敢動。
夏芸從回憶裏醒過來,看著藍道行討好的眼神沒有遷怒於他。
藍道行指指供桌上的貢品陪著小心說:“要不要吃點兒?跑了半夜了,看你很累,雖然不熱了,但是這是天黑才換的貢品還是很新鮮的!”
藍道行不是怕夏芸喜怒無常的發飆,而是夏芸這時候看起來像個真正的女孩子,需要嗬護的女孩子。
夏芸搖頭,低頭看了一眼供桌前的三個繡墩,藍道行立馬哈腰把三個繡墩湊到一起,夏芸坐下去,抬手點指供桌上最邊沿的一盤桃子,三個大桃子很新鮮。
藍道行把盤子端下來直接坐在了地上,盤腿與夏芸麵對麵。
夏芸啃著桃子,手裏的短劍放在了身邊,她環顧整個肅穆幹淨但空間狹小的屋子,透著陰森的對聯,密密排排的排位,香爐,黑而厚重的挽幛。
“天亮你自己走吧!”夏芸瞪著藍道行,藍道行搖頭,小心的嚼著豬頭肉,夏芸皺眉眯眼凶相畢露的樣子一點兒不可怕:“我更危險,我保護不了你,可能會連累你,到時候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 我不怕死!”藍道行抹幹淨了一嘴油,挺胸抬頭說:“要死我也要死在你的前麵!”
嗬!
夏芸冷笑別過臉,她想起熊渝,她說過這樣的話給熊渝。
“而且,我們都不會死,而且,我們都有後福!”藍道行微微笑,眯眼睛的搖頭晃膀:“別小看我這個半仙,我一看麵相就知道你有後福,我更不是短命,你有一個坎兒,你咬咬牙就過去了,千萬不能猶豫。”
“把你的手朝上,男左女右,右手!”藍道行的職業病犯了,他很專業的指揮夏芸。
夏芸忽然出手,藍道行一激靈,他身邊放著的燭台滅了。
“別出聲!”夏芸抓取短劍到了門口,門虛掩著,外麵森森樹影綽綽,月光斑駁了整個院子,沒有人,房上落足瓦麵的聲音戛然而止。
夏芸可以想見房上的那人在左右看顧,那人很有夜行經驗,落足瓦麵很有經驗,基本不會搞出動靜,但是夏芸當初跟著師傅逍遙子闖蕩江湖慣於夜行,她懂得夜行人在瓦麵上的落腳點發出的不同聲響,哪怕在細微她也聽得見。
藍道行剛才的吹牛這下得到了驗證,藍道行保持著盤膝的坐姿,甚至兩隻手都不敢隨便的放下來,他知道夏芸這類人連你的呼吸連你衣服褶皺鬆緊的聲音都聽得見,他可不想因此給自己和夏芸招來殺身之禍。
我去!順才客棧的黑影跟來了?
是偷襲自己的那一個還是後來者?
藍道行的汗下來了,他張著嘴拉長了呼吸緊緊的盯著在門口一側傾聽動靜的夏芸,他的眼睛熟悉了黑暗,他看見夏芸抬起了頭,頭跟某種東西轉動。
藍道行也慢慢抬頭,房上有人!
也許是路過吧!
藍道行仔細聆聽,居然也聽見了一聲細微的聲音,年久失修的殘破瓦麵會有縫隙鬆動,稍稍有點兒重力都會發出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