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乾雨果然如熱鍋上的螞蟻在正陽門外的一棵榆樹下等梅棋!
他沒想到梅棋回來的這麼快,而且,公然出手劫法場。
他讓張生笑不要把詳盡的消息告訴父親陸炳,就急急忙忙的約見梅棋。
還用問原因嗎?
梅棋的行動不就說明她的立場了嗎?
沈辣被殺的消息早到了京裏,父親早就獲悉了,父親毫無作為,梅棋會不知道嗎?
他自打梅棋離京心裏一直預感不好,梅棋回京沒有回馨香園也不聯係他,他就覺得更不妙了。
但願梅棋不要避而不見,陸乾雨一直這麼擔心著,即使見麵又怎樣,能解釋什麼?
梅棋來了,在陸乾雨看不見的街口,她遠遠的看見陸乾雨焦灼的在榆樹下走來走去,就他一個人。
梅棋歎口氣,她不打算麵對陸乾雨,麵對了說什麼呢?
討論正邪?爭執父輩的是非曲直?
真沒必要!
梅棋對陸乾雨沒有憤恨,即使父親被殺她也沒有遷怒於陸乾雨,但是,梅棋痛恨陸炳,她一直懷疑父親和陸炳之間的情誼,父親高估了自己和陸炳的情誼,劍梅圖也曾一度讓梅棋幻想,可是,父親被殺,陸炳竟然無動於衷。
如果是旁人也就罷了,梅棋不能指責一個沒有能力的人為好友赴湯蹈火或者陪葬,但是陸炳不同啊!
已經是陌路了,隻是比仇人相見好一點點而已,陸乾雨!我們終究是橋歸橋路歸路的命運!
梅棋最後看了長身玉立長袍翩然的陸乾雨一眼,決絕的回頭就走。
梅棋沒發現,熊渝在更遠的地方看著她。
梅棋走了,在熊渝意料之中。
而陸乾雨還在傻等也在熊渝意料之中。
這世間不乏癡兒女,可惜陸乾雨是陸炳的兒子,可惜,梅棋不是弱女子!
熊渝也退了,心裏輕鬆且悠哉,準確的說,熊渝有點兒幸災樂禍,沒有那一個同齡人如陸乾雨讓熊渝不舒服,陸乾雨不強勢,謙遜有禮,但是就是讓熊渝心裏不舒服。
熊渝收拾好心裏齷齪的小竊喜,他知道在那兒能找到梅棋。
廟前街的老宅裏,逍遙子第一次領熊渝上道的地方,梅棋果然在,隻是徐階沒來。
黃昏讓梧桐樹的葉子金亮亮,老棗樹果實累累,紅的半紅的棗兒壓的枝椏垂垂。
梅棋就這樣安靜的站在觸手可及的棗樹下,淡淡的疏冷和憂鬱,一直看著西牆角那棵燦燦的梧桐樹出神,家雀成雙飛上飛下追逐嬉戲,梅棋麵無表情。
徐階的管家在門口唉聲歎氣,不停的到門外探視。
熊渝的到來沒有打破寂靜。
“老爺走不開,你們再等等,昨晚老爺一夜沒睡,一夜間急得偏頭痛的毛病犯啦!”管家低聲跟熊渝說,管家的眉頭就沒舒展過,黑臉就像個核桃,橫豎的褶子深刻,他從昨晚就被徐階派來老宅等熊渝,這是聯絡點,沒想到梅棋也來了。
熊渝知道管家所說的走不開指的是徐階可能還在內閣,要不然就是被盯得緊出不來門。
“沒事!”熊渝一點兒不著急。
西牆頭都餘暉收盡了,管家剛在屋裏掌了燈,徐階一身藏青道袍到了,兩個青衣短衫的家仆守在了門口。
“徐先生!”梅棋和熊渝迎上來,熊渝聽的出梅棋的聲音啞了,熊渝跟著難受了一下。
“梅棋!我就知道你回來了。”徐階一手拉著梅棋一手拉著熊渝往屋裏走:“節哀順變!你父親的事我都知道了,今天的事我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