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農轉非,是非同尋常的非。所以命中注定,我一定非同尋常。
今天我是全校第一,明天就會是全縣第一,然後是全州的,全省的,全國的。
我不敢說,我能夠改變這個世界,但我敢說,我能夠改變這個鄉村,農村的一切的一切,都會因為我而改變。如果非要給改變加一個數字,那就是:一萬億!
三十年校慶,“五四”大慶典,為什麼是我第一個發言?為什麼不是你,不是你,也不是你?
這就叫“三好學生”,德好智好體好。
為什麼要“三好”?
如果德性不好,你再厲害,早晚是個禍害;
如果智力不好,你拿什麼掌控未來?
如果身體不好,連地球你都修不了,還能成就什麼大業?
所以,作為八九點鍾的太陽,我們必須……
——
必須什麼呢?
我的話還沒說完,整個會場就炸開了。聲浪一浪高過一浪,簡直是要翻了天。
後來我才知道,真正要翻了天的,不是演講,不是聲浪,而是我太過張狂。
一萬億?誰有過一萬億?李嘉誠嗎?比爾蓋茨嗎?好像沒有吧?
一萬億是什麼概念,如果用俺家的房子來裝,一百間都裝不完,這可能嗎?
發言完畢,我繞過大橙子樹,從後台走了下來,然後繞回台前,驕傲地走向自己的位置。
我是有點驕傲了。
進了過道我才知道,我已經捅了馬蜂包,一雙雙狠毒的眼睛,像蜂子一樣向我蜇來。
同時蜇向我的,不單單是歹毒的眼,還有歹毒的手,歹毒的腿。
沒走幾步,我便被絆了一下,“噗”的一聲,重重地跌了個狗啃泥。緊接著,一陣爆笑響徹雲霄。
我回頭一看,地上光溜溜的,啥東東都沒有,除了整齊劃一的一排排凳子,以及那一排排凳子上坐著的人,過道又平又直,連片樹葉都看不到。
不用說,有人在故意整我。
我瞪著眼睛細細地看,看看誰在搞我動作。人還沒找著,一個怪裏怪氣的聲音便鑽進我耳:
“一萬億,什麼玩意!”
“你說什麼?”
聽到這聲音,一旁的保安厲聲吼道。
“我是說,一萬億,很牛逼。怎麼了?”
“廢話什麼,給我閉嘴!”保安怒不可遏。
被摔痛的我,惡狠狠地瞪向那家夥。隻一眼,我就記住了那張臉,太有特點了:一道刀疤,劃開兩眼,格外猙獰。
我沒說話,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繼續往前。
這一次,我沒再趾高氣揚,而是一步三搖,假裝很瀟灑的樣子。
其實我那哪是瀟灑?我是怕有人再整我。我怕再撲地吹灰,讓大夥笑破肚皮。
操場不大,就兩個籃球場而已。
操場東邊,有棵大大的橙子樹,橙子樹下,是個圓台。圓台與球場中圈,有一根無形的軸線,將整個操場一分為二。
此時此刻,我正走在這軸線上。
軸線的右邊是初三二班,初三一班,初二二班;軸線的左邊是初一一班,初一二班,初二一班。每個班都是女生在前,男生在後。
走過三二班的時候,那班花笑靨如花,我剛剛回眸一笑,就“撲通”了。所以我敢確定,那個絆倒我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