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無動於衷,式榮情不由一陣氣惱。
“喂!本小姐說了不是故意的了,打都被你打了,還要怎樣!”
“我相信。”楚子然淡淡道,“式榮情是個聰明人,斷不會做這等毫無意義之事。”
式榮情一愕。雖然澄清了實事,但仿佛就是承認了她是個重利薄情、狡詐多端之人。她心中一時鬱鬱,如此,還不如不澄清,作一個他喜歡的傻女人吧?
她側眼偷看他立體的側臉,仿若用堅冰雕刻而成,凝固著萬年不化的森冷。
楚子然拉住了她的臂膀,長嘯一聲,向前狂奔而去!
式榮情心中一震,知道他如此竭力的奔跑,一方麵是為了趕路,但更重要的是警告她,他的內力充沛,她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但他卻不知道,她修習的內功極為特殊,能體察出對方大體的內息情況,他現在分明已是強虜之末,如此強行運功日夜兼程地趕路,必會對他日後造成不可估量的傷害。
式榮情不由苦笑,他已禁製了她的武功,還要如此對她處處防範,未免也太過謹慎了些。
帶著兩個不能運功之人,行程必然減慢很多,楚子然不得不連夜一刻不停地趕路。
戰場上的那場廝殺,幾乎讓他耗盡全力,他心頭一跳——想必武夷皇子也是吧?如此的他怎能在強敵環伺的情況下狙殺成功?而且——草原國皇帝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低頭看向身側的女子,心中暗歎,還是不要問她吧,她的回答隻會是竭力想擾亂他的心神而已。
已近枯竭的真氣被他催逼著強奔了十二個時辰,大約還有十個時辰就能到達銅屏關,他能支撐得住嗎?
這一路的狂奔,怕是要留下一生的隱患了吧?肩上的傷潺潺地流著血,竟一直不曾愈合,染了衣衫一層又一層,其他的皮肉傷亦在汗水一次次的浸潤下撕裂般的疼痛著。
風斬閣的閣主何曾這般狼狽過?楚子然抬頭看向西山落下的薄日,掛在山頭,掙紮著吐出最後的霞光。
竟又是一天過去了嗎?
彼此,都已是強虜之末了吧。
暮色暗合時分,楚子然停了停。
“你去摘些野果來。”楚子然將兄長靠放在一棵樹下,並不轉身,對身後活動著筋骨的式榮情道。
“不怕情兒逃跑嗎?”
楚子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盡管試試。”
“知道啦!”式榮情轉身暗地裏做了個鬼臉,故意喃喃,“看本小姐摘個毒果給你嚐嚐!”
“在下會情小姐先代為嚐試的。”楚子然的聲音涼涼地傳來。
式榮情暗驚,口中卻甜聲道:“情兒會仔細辨認的。”轉身鑽入了樹林中,踏上一塊巨石,正要去摘那高處的果子,低首俯身間,突然發現那光禿禿的石頭縫裏竟掙出一株小草來。仔細辨認下,頓時大喜。
看到那個身影消失在林中,楚子然倏然站立不穩,他一手撐樹,緩緩滑坐而下。
強抑下噴薄至喉中的腥氣,似乎已經到盡頭了阿。體內真氣細若遊絲,無法凝聚,此時倘若式榮情當真要逃走,他也是無力去追的吧?
“小然……”
虛弱如同呢喃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
“大哥!”
楚子然大喜望去,楚羽生緊閉的雙眼睜開一線,眼神渙散。
“我似乎……似乎看到嫣然了……”
楚子然一震,卻不知從何解釋起。
神誌不清的人突然大睜了雙眼,神情震驚,看向楚子然身後某處——
“嫣然?”
楚子然大愕,頓時明白過來。他頭也不回道:“‘嫣然’過來!”
式榮情剛鑽出林子,便聽到楚子然如此喚他,一時詫異,但她是個聰明的女子,心知楚子然這般叫她定有他的道理。於是也不反駁,懷抱著采摘來的野果向他走去。走到楚子然身後時,終於看到了那個昏迷的人正難以置信地緊盯著她,頓時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