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走到了盡頭,車子就停了下來。
遠處看到的豌豆已經於眼前化做高樓大牆,納烏德走下車,就和其他長途的乘客一樣,被蓋住天空的烈火眩暈了眼睛和頭上的每寸血管。
橋頭上,兩個挺拔的衛兵持著反光的尖矛一左一右的護衛著城堡和橋下奔流的大河,納烏德思考著,是要找誰問一下路。他選了左邊的那位先生,他問話,可是他不答,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遠方的山頭,納烏德朝著他的目光看去,那裏除了森林之外什麼也沒有,難道人視力好的可以看到樹枝上的鬆鼠嗎?他搖了搖頭,對另一個衛兵問話,他也是一樣,似乎是被森林洗了腦,成了瞻仰樹木的信徒。他無奈的離開了這兩位木樁,這不是意料中的接風洗塵,而是放任一個可憐年輕人在巨大城堡裏無知闖蕩的信號,誰知道裏麵會不會有一頭獅子或是一條鱷魚?
他兩手空空的進入了這座冰冷黑白的城池,一切都在暗示著他的猜測是對的,一定是有獅子、鱷魚或是別的精靈古怪的玩意在地窖和草垛裏,不然女仆的眼袋和幫傭的皺紋絕不會那麼深。管家介紹著廳堂,他的麵容和一拳就會倒地不起的棉娃娃別無二致,名畫在他幹硬的手指下就像一塊縫補上補丁的破布,他自稱約菲斯,是領主的老仆人,
“邵爾敦大人是領內萬眾愛戴的領袖,是人民的保護者,人民的敬愛者,領內萬物的捍衛者和榮光的太陽。”
好像是要接受回應似得,穿著白睡袍的領主扶著脆弱的樓梯出現了,活像一頭穿著靴子的白豬。
納烏德是大聖神教祭司的被推薦者,這封推薦信是用黃金換來的。那時候他打足了信念交足了賄選金,依靠一封寫著幾個文字的信就成為了被推薦給當地領主的人才。約菲斯單獨為納烏德接風洗塵,給他安排房間,為他介紹仆人。推薦的職位本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秘書,但卻在祭司充滿體麵話而模棱兩可的推薦信中成了優秀的行政官員。邵爾敦並不是一個精明的人,他識字的本領也是在上一任老領主的怒罵下犧牲了童年硬磨出來的。他隻知道納烏德是個優秀人才,便讓他停留待命,等從玩樂裏榨出時間後再編一個看似很威風八麵的職務。
時間流轉,什麼也沒改變。無聊中的納烏德問約菲斯借書,老管家帶著他進入了密布著塵網的圖書館。他隨隨便便挑了些,但也隻是偶爾隨隨便便翻幾下。那些書有許多故事,龐大又精巧,可他隻記得一個花壇螞蟻部落如何統一花壇,成就了螞蟻眼中萬古功勳的渺小故事。現在從書的封麵上他得到了新的想法,他想給邵爾敦領主講故事,就像照顧孩子的保姆一樣,講一些經典和道理,總之能拉進些人與人的距離。邵爾敦見了他,卻說他是個好醫生,至少成功醫好了他多年前所患的失眠病。
他看向窗外,看到了森林的最深處住著一隻回瞪他的大貓頭鷹。他眼花繚亂,狹窄的眼界裏形成了一些鬼畫符桃,故事就這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