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見我了?黑發少女緊緊握著手中與身高完全不相匹配的長鐮,有些癡癡地望著對麵注視著自己的白發少年,心跳都不由得漏了幾拍。
嗯,你已經跟了我一年了。少年將一頁書角折起後把書合上,抬起的俊美的臉上始終蔓延著幾絲憂鬱。
不覺得無聊嗎?一年了,日複一日。
看到少年讓過的一側長椅,少女也視若無物地放下長鐮,提起裙角走過去坐下。
不啊!每天這麼看著你,很充實,很滿足。
這一年來,她就這麼站在這裏,就像他一直被鎖在這裏一般,看著他一個人在午後恬淡地品茗,亦或是揮動筆墨,亦或是,看著天際的雲卷雲舒。或許,她早已忘記了自己的使命,跟著他,形影不離地度過了一年之久,沒有人可以看到她,除了,注定要死的人。
我是要死了麼?在一年前。少年和煦地開口,似乎早已看淡了生與死。
嗯。少女乖巧地點了點小腦袋。
那,你是冥王嗎?少年側過臉,細碎的白發在陽光下散發著柔和的七彩色,他就這麼盯著這個比自己還矮上半頭的黑發小女孩。
額...嗯。她咬著下唇,愣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冥王啊,第一次見到,原來是這麼可愛的一個女孩,難怪...那些人死之前,這麼安詳。白發少年淺笑著開口。少女小臉一紅,如蔥白的十指攪在一起,低垂著腦袋,長長的黑發散亂在長椅上。
你...不怕我?
你說呢?少年將雙膝上的書本放到長椅的另一側,而後緩緩地站起身,微微舒展開來的眉宇間仍是那久散不開的憂愁。你都跟了我一年了,我到底是怎樣的人,你不都知道了麼?還是...在逗我開心呢?
白發少年突然間俯下身去,一雙幽邃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甚至,連他呼出的灼熱鼻息,都染成了她俏臉上的一抹紅暈。
我...我。貴為冥王的少女失去了分寸,隻覺得心底的那一絲莫名更加的強烈了,但就是下一瞬,少年眼前,再出現,已是十數米開外了。裹住黑色的百褶裙,少女淩空坐在長長的黑鐮柄上,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不應該看見我的。少女有些失落。
你知道嗎,在很小的時候,我就被人嫌棄,他們說,我是修羅,是不詳的預兆,是違背天命的孽種,不應該存在於世間的。少年直起身,嘴角揚起淺靨,仿佛在訴說著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
不...你隻是......少女有些心急地開口,卻突自發現,自己身畔多了一位同樣有這和煦笑容的男子,一席白衫,一頭銀色長發,還有著那夢幻一般的容顏,逸美之致,仿佛不屬於世間。
婉兒,已經整一年了,法王他,已經不再允許你的存在了,你準備怎麼辦。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平添了幾分凝重。
解王哥哥,我...我回去跟他好好解釋一番,相信...可以的...黑發少女緊咬著下唇,將手中的長鐮攥得格格作響,她是有想過這一天,但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解王?您就是可以解開任何東西的解王冕下嗎?白發少年同樣將視線轉到了那道有些模糊的身影上,他沒有聽到解王剛剛說了什麼,當然,就算他聽到,也沒有任何辦法。
對,我是,可或許,很快就不是了。解王的嘴角揚起一絲莫名的弧度,意味深長地開口。
哎!那個...我回去一下...很快就會回來的。少女蹙著眉頭,對少年一字一句地開口。
嗯。少女的話將他的思緒拉回來,柔和的眼神重新聚焦在這個可愛到驚心動魄的女孩子身上。他又怎麼不知道。甚至,就連他的生命,也在她的任性下,延長了一年之久。
不知道這次回去,還會再見麵嗎?
我相信你。白發少年鄭重開口。
走了,我也陪你走上一趟。解王雙手背在身後,一副出塵的模樣,先一步消失了身形。
很快就回來的!冥王收拾了一下心情,朝著那張在夢中不知描摹了幾遍的容顏,勉強笑道。